说罢,他将草药束放在案上,解下肩上的青囊。那布囊看似破旧,触手却异常柔软,仿佛蕴含着某种生机。老者从囊中取出一束草根,放在掌心托着走向郑国公。那草根约莫指节长短,粗细如幼笋,色呈黄白,像是羊脂玉浸在晨露中,质地脆嫩,隐约可见细密的纹理,断面竟透着晶莹的光泽,几滴水珠凝在根须上,迟迟不肯滚落,在殿中微光下流转着七彩光晕。
“这是……”郑国公伸出手,指尖尚未触到草根,便感到一股温润的凉意,恰似春日清晨推开窗时,那缕带着朝露的微风,拂过面颊时的舒适感。这股气息与此前所有参类的霸道或阴寒截然不同,它温和、清透,带着一种自然舒展的生机。
“此草无名,”老者的声音带着一丝玄妙,“但它生在春,得木气之始;色黄白,合土金相生;味甘淡,具中庸之性。它不像人参那样峻猛如虎,也不似沙参那般阴寒如冰,而是如春日细雨,落地无声却能润透干田;如清晨微风,拂面不寒却能唤醒万木。”他说话时,那草根上的露珠竟轻轻颤动,仿佛在应和他的话语。
殿中太医们早已围上前来,李太医小心翼翼地拿起一根草根,放在鼻尖轻嗅,只觉一股清润之气直透肺腑,连日来被参香熏得发闷的胸腔瞬间通畅。他又用指甲轻掐草根断面,只见汁液清亮,片刻后竟凝成一层薄薄的晶膜,恰似天地初开时的甘露。“怪哉!”张仲明太医失声惊叹,“此草性温而不燥,润而不腻,观其形,细长如脉络,正应人体经气;察其色,黄白相间,恰合脾肺相生。这……这简直是为太子之症量身而长的灵药!”
老者抚须而笑,目光扫过殿中堆积的参类:“诸位可知为何万千参药皆无效验?因太子之体如破土春芽,需得‘和风细雨’般的调护,而非‘骤雨骄阳’般的强攻。此草生在无人之境,吸自然之正气,得五行之平和,以它入药,正如春风拂柳,不需用力,自能让闭塞的气机缓缓舒展。”
话音未落,殿外的雨竟悄然停了,一缕阳光穿透云层,恰好照在老者掌心的草根上。那黄白色的根茎在阳光下仿佛活了过来,隐隐有青色的脉络流转,宛如一条沉睡的小龙,正被春日的阳光唤醒。郑国公望着这奇景,心中的疑云顿消,只觉此老定是上天派来的医仙,手中的草根,便是拯救他孩儿的天赐灵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