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桑忽然想起祖父临终前塞给她的泛黄绢书,上面画着与眼前如出一辙的场景,落款竟是“陶弘景亲绘《本草图经》残页”。她颤抖着从怀中取出绢书,见纸上“壬水”二字遇雨竟渐渐湿润,而洛神花的绒毛竟同步分泌出淡青色的汁液,在绢书上晕染出“肝主疏泄,调畅水液”的批注——原来这灵草不仅能调天地之水,更能感应千年医书的玄机。
暮色四合时,雨丝渐密如帘。洛神花的叶片突然发出柔和的青光,每根绒毛都变成了微型导管,将研磨好的四性水液分别注入花茎的三条主脉:左脉走足少阳胆经,输送清利寒湿的酸液;右脉走手太阴肺经,推送宣发清浊的辛液;中脉贯通任督二脉,运化调和诸经的甘液。而那些未能入经的浊水,则通过根系末端的“涌泉穴”般的孔窍,重新排入洛水,化作滋养水族的“药引子”——此时再看洛水,游鱼的鳞片上都泛着淡淡的光晕,恰似服了一剂天然的“五皮饮”。
二、獭祭鱼时辨水味
丑时三刻,洛水寒波中浮起九只水獭,毛色如墨玉浸过春水,眼瞳泛着琥珀光。为首的獭王昂首发出清越啼声,竟合五音中的“角”调,惊起芦苇丛中宿鸟。它们衔着猎物登岸的姿态极有章法:前爪轻放如持脉枕,后肢稳立似扎马步,分明是在演绎《难经·六十一难》“望闻问切”的诊病要诀。
被陈列的鱼共有七种,各有玄奇:首条鲤鱼鳃盖微张,鳃丝泛青如胆汁,正是“木郁化火”的肝实证;次条鲫鱼鳞片干涩起白屑,尾鳍蜷缩如钩,乃“金不生水”的肺燥象;第三条黑鱼腹部膨大透光,肛门红肿如樱桃,显是“水热互结”的膀胱病;更有鲇鱼黏液稀薄、泥鳅脊骨弯曲、鳝鱼体色发灰、鳜鱼目赤多眵,分别对应脾湿、肾亏、肝郁、心火之症。
洛神花的六片新叶应声变换色彩:观青鲤则叶片边缘染靛青,如《本草纲目》里“青黛泻肝”的活注;视白鲫则叶面布霜似秋露,恍若“石膏清肺”的具象;望黑鱼时叶心聚墨斑,恰似“泽泻泄肾”的药象。最妙的是那片对应鳜鱼的叶片,竟在叶脉间燃起淡淡火星——此乃“实则泻之”,以木火通明之象克心火过旺。
阿桑躲在芦苇后屏息凝视,见水獭们用前爪轻点鱼身,竟如医者施针般准确:点鲤鱼“期门穴”时,洛神花的根须突然刺入岸边泥土,泥土中渗出的青色汁液顺着“足厥阴肝经”走向蔓延,如无形药线直透鱼体;按鲫鱼“肺俞穴”时,花茎顶端喷出白色雾气,在鱼鳃周围凝成“华盖”状,正是“肺主气,司呼吸”的气化显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