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三日,村落中凡听过蝼蝈怪鸣者,皆患“舌疮”之症。患者舌尖生疔,初起如粟米,旋即溃破如蜂窝,痛彻心扉,甚者溃烂至舌体穿孔。林长庚为一少女诊视,见其舌面布满紫疱,形如杨梅,说话时涎水混着血水滴落,竟在青石板上蚀出小坑。“心开窍于舌,此乃火毒攻心,循经上炎。”他以银针快速点刺少冲、中冲二穴,黑血涌出时,竟有细小的火虫翅膀随血脱落,翅膀上的纹路与蝼蝈翅脉分毫不差。
更令人心惊的是,所有患者皆诉有虫鸣之声自喉间传出,与野外的蝼蝈鸣叫形成诡异的共鸣。子夜时分,林长庚独坐诊棚,以桂枝为引,运耳细听,竟从虫鸣中分辨出模糊的咒语:“火焚心,心化虫……”这分明是玄鳞妖魂以邪术操控虫群,行“以声传邪”的阴毒手段。
其三 蚯蚓化火土焦裂
立夏二候,本该松软湿润的泥土中,爬出的蚯蚓竟通体金黄如金条,体表覆盖着一层蜡质油脂,在阳光下折射出刺目光芒。这些“火蚓”所过之处,土壤水分瞬间蒸发,留下深褐色的焦土,裂痕如蛛网蔓延,禾苗根系被灼成灰末,轻轻一碰便碎成齑粉。
林长庚抓起一把焦土,手感粗糙如砂纸,凑近细闻,竟有硫磺与铁锈混杂的气味。土中本应有的蚯蚓排泄物——“土龙子”,此刻却成了坚硬的颗粒,如煅烧过的礞石,毫无生机。“脾属土,主湿化,今土焦如炭,水液不化,必成上燥下寒之证。”他望着大片枯萎的稻田,忽然注意到火蚓爬行时留下的轨迹,竟在田间组成巨大的“炎”字,每一笔划都深达尺许,边缘焦黑如炭。
村民们的病症果然应了他的推断:壮年农夫们手持水瓢狂饮冰水,却在咽下后抱腹惨叫,泄泻如水注,粪便中竟有未消化的冰块;老人们胸中烦热,解开衣襟露出通红的胸膛,却连盖薄被都觉腰腹冷痛。林长庚诊其脉,寸部洪大如洪水滔滔,尺部沉细如残灯将灭,两脉之间竟有明显的断层感,恰似天地之气被邪火阻隔。
青禾在田埂边发现一只死去的火蚓,其尸体正逐渐化作硫磺结晶,散发出刺鼻的气味。林长庚翻开《神农本草经》残卷,“蚯蚓”条目已被火灼得残缺不全,残留的文字竟被篡改:“火蚓,味辛温,主入心,引火下行……”他冷笑一声,以桂枝敲碎结晶:“蚯蚓本咸寒之性,能清热息风、通经活络,今被邪术伪造成‘引火上行’之物,妄图误导医者,其心可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