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凭玄谈,如何取信于人?”施密特的德语口音加重,“若不用化学成分解释,贵国药物终将被淘汰。”王凤春不慌不忙,从药囊取出晒干的西洋参须,“君可知,参须如人之经络,能引药入十二经。此参之凉润,非猛浪直下,乃如春雨润物,潜移默化。”他忽然指着窗外的古柏,“柏树得金气而耐寒,此参亦然,君能以显微镜解释柏树之性乎?”
围观者中响起低低的笑声,施密特的耳尖微微发红。恰在此时,富商林之洋抱着女儿闯入,少女的绣鞋拖在地上,发出“簌簌”声,打破了剑拔弩张的气氛。
三、消渴症的治疗擂台
林之洋的女儿月如面色萎黄,双目无神,纤细的手腕上搭着洁白的丝巾,却遮不住腕骨的突出。施密特接过尿液检测报告,镜片后的瞳孔微微收缩:“尿糖四个加号,酮体阳性,必须立即注射胰岛素。”他打开银色的注射器盒,金属针头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王凤春却摆摆手,示意林之洋放下女儿。他轻轻拨开少女额前的发丝,露出潮红的颧部,又翻开眼睑,见结膜苍白却有血丝密布。诊脉时,指下脉息细数如琴弦,重按无根。“消渴症,病在肺胃肾,”他取出银针,在酒精灯上烧灼,“然观其脉症,乃肺胃阴虚,燥热内生,非单纯降糖所能治。当用西洋参配黄连、生地,清润肺胃,兼滋肾阴。”
施密特冷笑:“贵国草药起效缓慢,患者已濒临酮症酸中毒,胰岛素能直接降糖,何需绕此弯路?”王凤春直视他的眼睛:“施密特先生可知,中药之效,有时在‘不争’。半月为限,若吾方无效,老朽自当退出太医院。”两人当场立下赌约,施密特的治疗室设在东侧厢房,王凤春则在西侧诊室施治,中间的走廊成为无形的擂台。
施密特的治疗室中,胰岛素注射液在玻璃瓶中微微晃动,每次注射前,他都会用酒精棉球仔细擦拭少女的皮肤,动作轻柔如对待易碎的瓷器;王凤春的诊室里,药罐中传来“咕嘟”声,西洋参片与黄连在沸水中翻滚,蒸汽中隐约有“润”字浮现,那是因为药罐底部刻着赵学敏的“润”字结晶纹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