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渐高,竹篓里的菊花渐渐堆成了小山。老周叔忽然直起腰,手搭凉棚往远处眺望:“鹰嘴岩背面的野菊开得旺,只是……”他顿了顿,眼神中闪过一丝忧虑,“前几日暴雨,那边的石径怕是滑得很。”
我顺着他的目光望去,鹰嘴岩如同一柄锋利的弯刀,插入湛蓝的天空。岩背处隐约可见几簇金黄,在阳光的照耀下格外耀眼,仿佛是大山深处隐藏的宝藏。不知为何,一股莫名的冲动涌上心头,我脱口而出:“叔,我去采那边的。”
老周叔转头看向我,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又摇了摇头:“使不得,你没走过那条路。”我咬了咬牙,握紧了手中的竹篓:“叔,我能行。”老周叔盯着我看了许久,最终叹了口气:“也罢,跟紧我的脚印,半步都不许错开。”
通往鹰嘴岩背面的石径狭窄陡峭,紧贴着山壁蜿蜒而上。石面上覆着一层薄薄的青苔,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仿佛是一条随时可能吞噬人的绿色巨蟒。老周叔在前头走得很慢,每一步都小心翼翼,鞋底与石面摩擦,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我屏住呼吸,紧跟其后,手心早已沁出冷汗,紧紧握住竹篓的把手,指节都泛出了白色。
忽然,老周叔猛地停住脚步,低声喝道:“别动!”我浑身一僵,只见他的目光死死盯着前方石径中央——一条尺许长的草蛇正吐着信子,盘在石缝间,鳞片在阳光下泛着灰绿色的光,如同一块冰冷的石头。我的心跳陡然加速,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发不出半点声音。老周叔缓缓弯腰,捡起一块石子,朝着旁边的灌木丛扔去。“啪”的一声,草蛇受惊,迅速钻进石缝,消失不见。我这才发现,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贴在身上说不出的难受。
好不容易走到岩背,眼前的景象让我暂时忘却了刚才的惊险——整整一面陡坡上,野菊开得泼泼洒洒,花朵比山下的大上一圈,金黄的花瓣边缘泛着淡淡的朱砂色,像是被夕阳染上了一层绚丽的色彩。花蕊呈深褐色,如同琥珀般晶莹剔透,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迷人的光芒。我忍不住欢呼一声,快步上前,却忘了脚下是湿滑的陡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