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残谱幽韵
昆仑山脚的樵夫阿柱,永远记得捡到残谱的那个暮春。那天他迷了路,误闯进片开满白色野菊的山谷,雾气像煮茶时的水汽般氤氲,石头上生着的苔藓都是菊花形状。残谱就躺在一丛"玉壶冰"旁边,书页被露水洇得半透,却连个虫眼都没有,翻开时,竟有股陈年老墨混着雪水的清香扑面而来。
第一页画的是株墨菊,花瓣上的纹路细如发丝,阿柱盯着看了半晌,忽然发现那些纹路竟在动——不是风吹的动,而是像流水似的,自花心向花瓣尖儿缓缓流淌。再翻几页,便见了那清瘦书生。他穿着青灰色长衫,袖口沾着几点墨渍,正用荷叶舀酒,对面的鞠客衣袂半透明,能看见里面隐约的菊花纹样,两人中间的石桌上摆着个琉璃盏,盏中盛着的酒竟在轻轻晃动,酒面上浮着的不是桂花,而是 tiny 的菊花,每朵都只有米粒大,却五脏俱全,连花蕊上的花粉都清晰可见。
小诗题在画旁空白处,字迹像被风吹歪的菊茎,却透着说不出的力道。阿柱不识字,却觉得那字里有光,盯着"寒香"二字看时,鼻尖竟真的闻到了霜菊的冷香。更奇的是书页间夹着的干花瓣,虽已褪色,边缘却泛着珍珠似的光泽,他小心翼翼捏起一片,忽有金光从指间闪过,花瓣竟化作只极小的蝴蝶,翅膀上的花纹正是画中书生袖口的墨菊。
这残谱后来被山上学究借去抄录,抄完后竟大病一场,梦里见一青衫书生对他笑:"此乃灵谱,凡人不可久藏。"醒来时,案头残谱已不知所踪,唯有砚台里积着层细粉似的金粉,用这金粉调墨写字,笔下竟开出 tiny 的菊花,只是留香不过三日。
四、霜降流萤
霜降夜的藏云谷,像被装进了水晶瓶。月光落在菊田上,每片花瓣都凝着霜,远远望去,像是谁把银河揉碎了铺在地上。子时一到,谷人便会捧着陶罐来到菊田中央,罐里装着今年新收的菊种,据说对着菊仙祈愿后埋下,来年能开出最合心意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