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船行得不快。
岸上的人影在雨幕中渐渐变小、模糊,直到再也看不清。
只有那压抑的离愁,久久弥漫在潮湿的空气里。
归途的沉默,比浑浊的洪水更沉重。
白羽操控着船只,侧脸线条绷得像拉满的弓弦,下颌咬得死紧。
“阿羽... 我来开吧...”
张爻能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寒气从她身上弥漫开来,比雨水更刺骨。
白羽一言不发,她几次想开口,话到嘴边都被冻了回去,只能默默坐着,看着白羽冰冷侧影,心沉甸甸的。
回到那栋被巨兽啃噬过的别墅废墟,气氛更是降到了绝对零度。
白羽面无表情脱雨衣、卸装备,动作带着一种压抑的力道。
她径直走进卧室,“砰!”地一声巨响甩上了门!
“怎...怎么了?”
声音在空旷的废墟里回荡,震得张爻心头一颤。
她独自站在狼藉的客厅,看着裸露的钢筋和散落工具,烦躁地乱抓头皮。
她不知道白羽在气什么...
气叶川柏那番令人作呕的表白和纠缠?
还是气自己没忍住当众动了手,把场面弄得更难看?
张爻心虚不已,晚上又做了一顿丰盛晚餐,白羽也没搭理她,连饭都不吃。
张爻叹气,默默收拾好东西,简单冲洗,也回了卧室。
夜,深得像化不开的墨。
窗外雨声淅沥,房间里没开灯,只有窗外透进来被雨水晕染的模糊微光。
张爻躺在床外侧,身体僵硬得像块石头,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白羽躺在里侧,背对着她,身体同样绷紧,两人之间隔着一条冰封的鸿沟。
时间在死寂中缓慢流淌。
就在张爻以为这令人窒息的僵持,会持续到天亮时,白羽冰冷清晰的声音,毫无预兆地穿透了浓稠黑暗...
“张爻。”
“嗯?”
张爻几乎是瞬间回应,心脏狂跳。
黑暗中,白羽缓缓转过身。
即使看不清,张爻也能感受到那两道穿透黑暗,锐利得能洞悉一切的目光,紧紧锁定了她。
白羽的声音很轻,却带着穿透力,一字一顿,问出了那个盘旋在她心头,冰冷刺骨的问题:
“你吃过...对吗?”
“吃?”
张爻整个人懵了一瞬,脑子里一片空白。
她下意识地撑起身子,黑暗中急切地摸索着白羽的方向。
“吃什么?饿了?晚饭都没动...想吃什么?我给你做!烧烤?火锅?还是...”
“张爻!”
白羽猛地出手,一把死死拽住了她慌乱摸索的手臂,力道之大,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
她自己也缓缓坐起身,在浓稠黑暗中,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
像锁定猎物的寒星,穿透黑暗紧紧攫住张爻懵逼的脸。
白羽声音低沉,将那个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彻底斩落。
“你上辈子...吃过...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