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微微亮的时候,他惊呼一声“江稚鱼”,而后猛地弹开眼皮,从梦魇中惊醒过来,在沙发上弹坐而起。
从窗外倾泻的晨曦中,他失焦空洞的黑眸定定地盯着虚空中的某一点,回想刚刚的梦境,浑身仍旧止不住的发冷。
他梦见,江稚鱼死了。
尸体被沉入冰冷的深海里,他怎么找也找不到了。
眼角忽然有什么东西滑了下来。
他抬手一摸,竟然是湿润润的感觉。
居然是眼泪。
他,因为江稚鱼,竟然掉了泪。
看着病床上昏迷不醒的老爷子,他真的好迫切好迫切地想要问清楚他。
当年他害得江稚鱼家破人亡,到底是为了什么?
真的是为了他吗?
如果真的是为了他。
那么这么重的罪,他怎么担得起?
他担不起的。
真的担不起。
这一辈子,他永远没有可能再在江稚鱼的面前直得起腰来。
所以,他不信,他不接受。
不信更不接受老爷子害得江氏破产,逼死江稚鱼的父母,是为了他。
老爷子一定有另外的原因。
一定有的。
“老板,老夫人醒了。”
忽然,病房的门被推开,李斌闯了进来汇报道。
赵随舟大脑还有些迟钝,闻言一愣,反应过来,起身拔腿往老太太的病房冲去。
周平津守在老太太的病房里。
两个病倒的老人,两个孙子,一人守着一个,整晚上寸步不离的。
别人说起来,都只夸赵随舟和周平津孝顺懂大义,羡慕老爷子老太太好福气,养了这么好的两个孙子。
赵随舟和医生前后脚冲进了病房。
周平津站在病床边,目光平静却寡淡地看着醒来后什么也不说,只“哎哟哟”叫唤的老太太,沉默的一言不发。
医生先检查老夫人的情况。
帘子被拉了起来,赵随舟和周平津去外面露台透气。
寒冬腊月,北京的清晨冷的万物休眠,呵气成霜。
可料峭的冰天雪地里,穿着单薄的两个男人却丝毫感觉不到冷。
赵随舟找李斌要了烟和打火机,点燃一根,狠狠用力地吸。
“给我一根。”周平津伸手要。
赵随舟斜斜地靠在墙上,闻言撩起眼皮子看他。
叼着香烟的嘴角,勾起一抹挺混不吝的笑。
他不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