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姑苏城的天空略显阴沉。
卢府的马车,停在了徐锋那座新赁的宅院门前。卢家家主卢白颉,年过半百,两鬓微霜,目光却炯炯有神,不见丝毫老态。他今日着一身暗色锦袍,腰间玉带,不怒自威。在其身侧,卢文则显得恭谨许多,引着父亲下车。
厚礼早已由下人先行送入,此刻,卢白颉亲自登门,足见其对那位“徐三郎”赠药之恩的看重,亦或是对其人的好奇。
院门应声而开,玉奴,也就是寒蝉,一身素雅侍女装扮,面容清秀,眼神却透着一股寻常丫鬟没有的沉静,屈膝一礼:“卢家主,卢公子,我家公子已在厅中等候,请。”
徐锋依旧是那副病弱模样,由玉奴搀扶着,自内堂缓步而出。他今日换了一件月白色的宽袖长衫,更衬得面色苍白,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见了卢白颉,他挣开玉奴的手,略显吃力地拱手作揖:“晚生徐三郎,见过卢家主。家主大驾光临,未能远迎,失礼之处,还望海涵。”礼数周全,却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仿佛真是个不惯与权贵打交道的体弱书生。
卢白颉目光如炬,上下打量了徐锋一番,心中暗忖,此子气色确是不佳,然眉宇间那股从容淡定,却非寻常久病之人所能拥有。他哈哈一笑,声音洪亮:“徐公子客气了!老夫此来,一则是为小儿卢文莽撞之事赔罪,二则,亦是为公子高义赠药,解了老母沉疴,特来致谢!”
卢文亦在一旁连连称谢,言辞恳切。
客厅之内,分宾主落座。香茗奉上,氤氲的热气中,卢白颉开门见山:“徐公子,昨日小儿带回神药,老母服用之后,竟一夜安眠,今日精神大好,已能下床走动。此等恩情,卢家上下铭感五内。不知公子这神药,可还有?”他语气诚恳,眼神却不离徐锋左右,似在观察其细微表情。
徐锋浅浅一笑,端起茶盏轻呷一口,放下时,折扇轻摇,缓声道:“卢家主言重了。那丹丸乃晚辈偶然得之,亦不知其详。老太君福泽深厚,能药到病除,乃是天意,晚辈不敢居功。至于丹药,确是仅此一枚,再无多余。”
卢白颉闻言,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随即又笑道:“即便如此,公子高义,卢家亦不敢或忘。听闻公子北地而来,不知府上何处?来江南,可是有亲友在此?”这话问得随意,实则是在旁敲侧击,打探徐锋的家世来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