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场哨响起的瞬间，紧绷的神经骤然松弛，排山倒海般的疲惫感瞬间吞没了陆弦。他甚至没能第一时间与队友庆祝那个金子般的进球，只是弯着腰，双手撑着膝盖，剧烈地喘息。
陈思第一时间冲了过来，看到陆弦苍白的脸色和颤抖的肩膀，二话不说，直接将兄弟的胳膊架在了自己的肩上，半扶半撑地带着他走向球员通道。
“撑住，小弦！”陈思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陆弦没有力气回答，只是点了点头，任由陈思分担着自己的重量。从球场到更衣室的这段路，在他的感觉里，漫长得仿佛一个世纪。
“哐当。”
更衣室的大门被推开，球员们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对下半场的期待鱼贯而入。空气中弥漫着汗水、青草和药膏混合的味道。
陈思小心地将陆弦扶到长凳上坐下。陆弦靠着冰冷的墙壁，闭上了眼睛，努力平复着自己狂跳的心脏和灼痛的肺部。
脚步声停在了他的面前。
陆弦睁开眼，看到了齐达内。法国传奇主帅的脸上没有丝毫扳平比分的喜悦，表情严肃，眼神锐利如鹰，径直锁定了陆弦。
“下半场，还能坚持吗？”齐达内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担忧的看着陆弦。
整个更衣室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这里。
陆弦深吸一口气，喉咙里仿佛还残留着铁锈味。他迎着齐达内的目光，缓缓地点了点头，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还行。”
这两个字，他说得坚定，但齐达内是何等人物？他自己就曾是世界上最伟大的中场，他看得出陆弦的“还行”背后，是何等的勉力和硬撑。
“陆，”齐达内的语气不容置疑，“听着，我需要的是百分之百的你。如果下半场，我看到你的状态下滑，哪怕只是一点点，我会随时把你换下场。我怕你受伤，因为下半赛季球队不能没有你，你明白吗？毕竟下半赛季不止一个西班牙超级杯！”
陆弦点了点头，这一次，眼神里没有了倔强，只剩下坦然：“明白，教练。”
得到承诺后，齐达内转身开始布置下半场的战术。更衣室里的喧嚣再次响起，但陆弦却仿佛置身事外。他拿起一瓶水，拧开，冰凉的液体流过喉咙，却浇不熄身体内部的灼热。
他心里比谁都清楚，自己的油箱，经过上半场那不计代价的疯狂飞奔，已经真的不多了。
上赛季在俱乐部，这种覆盖两个禁区的脏活累活，有那道坚不可摧的巴西屏障——卡塞米罗——为他干着；在国家队，为他扫清障碍，撑起防守的那面盾牌，是他的挚友田皓月。他们是他可以毫无顾忌地挥洒进攻才华的最大依仗。
可是今天……今天，他自己必须同时成为剑与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