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明公主端着茶盏的手指微微收紧,她眼角的余光扫过舞池中央,言倾城那身大红色舞衣在旋转时如同一团跳跃的火焰,裙裾上绣着的金线在阳光下流转,每一次踮足、每一个回眸都带着说不尽的灵动,仿佛把满庭芳华都拢进了舞姿里。
而琴案旁的言惜玉一袭月白长衫,素手纤纤在琴弦上轻拢慢捻,琴声时而如流泉漱石,时而如莺啼幽谷,与舞姿严丝合缝,竟让人分不清是琴音托着舞步,还是舞步踩着琴韵。
“呵,”慧明喉间溢出一声轻嗤,声音低得只有身边的侍女能听见,“不过是商户出身的野路子,摆弄些上不得台面的伎俩罢了。”
话虽如此,她握着茶盏的手却更紧了,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方才言倾城旋身时,她分明看见箫珩都忍不住颔首微笑,投去了赞许的目光。
旁边几位公子小姐还在不住赞叹,有人说:“言家姐姐这舞怕是得了名师指点,那旋身的弧度,比教坊司的舞姬还要利落三分!”还有人盯着言惜玉的琴,“你瞧惜玉姑娘的指法,那‘挑’‘勾’之间,竟能弹出金戈铁马的气势,这等才情,怕是国子监的博士都要赞一声好。”
“可惜啊,”有位穿湖蓝锦袍的公子叹了口气,目光在霍凌云和曲永夜脸上溜了一圈,“霍将军看倾城姑娘的眼神,怕是蜜里调油都没这么甜;
曲公子盯着惜玉姑娘的模样,也像是丢了魂。咱们这些人,也就只能远远看着了。”
“可不是嘛,”另一位公子接话,“听说言家虽是商户,却在去年江淮水灾,捐了三万石粮食赈灾,陛下都亲口夸过‘有仁心’呢。
这般家世才情容貌样样齐全的姑娘,被人早早定下,也是情理之中。”
这些话像针一样扎进慧明耳朵里。
她“啪”地放下茶盏,茶水溅出几滴在描金桌布上。商户又如何?赈灾又如何?
在她眼里,终究是些靠着银钱钻营的下等人!
如今倒好,这两个小丫头仗着几分姿色才艺,竟引得满场追捧,连她看中的武状元都被言家那个庶女抢了去,这口气如何咽得下?
偏偏她们第一次哥哥做了首相。
“公主息怒,”侍女连忙递上帕子,低声劝道,“她们再好,也不过是臣子妻。您是金枝玉叶,将来的夫婿定是位极人臣的栋梁,何必与她们置气?”
慧明接过帕子,狠狠擦了擦指尖,眼神却冷了下来。
她抬眼看向言家姐妹的方向,言倾城正好舞到霍凌云面前,霍凌云伸手虚扶了一把,两人相视一笑,那默契看得她心头火起。
这时,台上的歌舞已毕,言倾城与言惜玉并肩行礼,满场掌声雷动。
玉贵妃也笑着点头:“果然是好才艺,赏。”宫女立刻端上两匹云锦,颜色鲜艳,一看便是贡品。
言倾城谢恩时,目光不经意扫过慧明,见她脸色不佳,只淡淡一笑便退到了霍凌云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