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雁行不疑有他,直接唤来了马车外头的柏羽,吩咐了几句。
“是。”柏羽领命而去。
陆青鸢稍稍松了一口气,只希望这是个巧合,不然,萧祁和康平王的胆子也太大了,在天子脚下还敢做出这种事情来。
她闭上眼睛,倚在软垫上休息。
霍雁行看着她因为睡得不踏实而微微颤动的睫毛,心绪杂乱。
这是陆青鸢第一次主动开口问他要人办事。
之前不管是她母亲的事情,还是书院的事情,亦或是去救墨何这种的事情上,她总能自己想出办法来。
难道是……她对自己的信任加深了吗?
霍雁行情不自禁地想起今日她站在金箔花瓣雨中,美得像一幅画。
“想去金陵看一看。”
她这样说。
他很想把她晃醒,想问问她,金陵有谁,值得她如此牵挂?
可是他不敢。
他注定是要重回边塞,与北燕大战一场,国仇家恨,一同清算。
而她呢,却是一只向往自由的鸟儿,和她的名字一样,青鸢。
注定是在天上飞的。
京城波澜诡谲,本就不是她应该呆的地方。
年后吧,年后就放她走吧。
至少,他们还能在一起过个年。
……
方府,书房。
烛火有些昏暗了,方词礼放下毛笔,起身用镊子挑了挑灯花。
火焰登时腾起半寸,将桌上刚写完的折子照得更清楚了些。
方词礼写了两份折子,一份是关于今夜孩童失踪的,他知道开封府向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但懒政之风不可助长,必要严抓。
另一份是自请年后去金陵做知县的。
窗外夜风掠过竹帘,灯影在墙上晃出细碎的波纹。
或许不是风动,而是心动。
方词礼一副谪仙皮囊下,尽是对世家的厌倦。
在别人眼中,他是方家的长房嫡子,幼年便被给予了厚望,三年前一举拿下状元,轻轻松松跳到了翰林学士的位置,做了皇帝的近臣。
合该是人生赢家。
祖母祖父、父亲母亲对他的希冀,终于轮到了,希望他找个门当户对的世家贵女,操持家宅。
可他无时无刻不想逃走。
他没有告诉任何人,他已经失眠了一年多了。
今年最严重,几乎整夜整夜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