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袖中抖出张染血的桑皮纸。
“关外五十里处的突厥流民,倒是认得大人府上的赤金蛇纹。”
吴师爷手中火钳"当啷"落地,石敬瞳孔骤缩——那张分明是他上月销毁的粮草调度图。
朱权将纸卷投入炭盆,火舌舔舐间显出密麻麻的朱砂批注。
“大人养的三百死士,每日要吃多少石黍米?”
花厅烛火忽明忽暗,石敬忽然击掌三声。
西厢房传来机括转动声,十八架弩机从《夜宴图》后探出箭簇。
吕绮玲却抚掌轻笑:"石大人这弩机,倒不像是地方能有的。”
“姑娘可识得此物?”
石敬从暗格取出个铜匣,匣盖开启时射出三寸冷光。
“御史台张大人最爱把玩这种缅钢袖箭。”
朱权突然以筷箸挑开箭匣:"张垣死前攥着的密信,墨迹是用乌头汁写的。”
他腕间青筋突起,筷尖点在铜匣某处雕纹。
“就像这'寿'字纹,多刻半笔便成了'畴'字。”
铜匣应声弹开,露出半封盖着凤印的和亲诏书。
石敬蟒袍上的江牙海水纹微微发颤。
“殿下应知陛下最忌兄弟阋墙?”
他忽然将诏书掷入炭盆,火苗窜起青紫焰色。
“就像这乌头毒,发作时手足俱焚。”
更漏声滴答如催命符。
吴师爷手中暖炉"砰"地坠地,炭块滚到吕绮玲裙边。
她用绣鞋尖轻轻碾碎炭块。
“这炭掺了辽东松烟,烧起来倒像狼烟信号。”
石敬突然大笑,腕间赤练蛇窜上肩头。
“殿下手下真是人才汇集啊!”
他击碎酒坛封泥,浑浊酒液泼满青砖地。
“这坛断头酒,本官敬当年漠北雪夜突围的鬼眼将军!”
朱权却将半块虎符浸入酒坛。
“该敬的是石大人。”
他拎起湿淋淋的虎符。
“没有您私开的关门,哪来本宫的灭族功?”
符上铜锈遇酒剥落,露出内里鎏金的"敕造"二字。
梆子声穿破死寂,石敬忽然挥袖扫落案上酒具。
“瓷片纷飞间,他蟒袍下摆渗出血色。”
“明日卯时,北新城驿道会有三十车'药材'过境。”
赤练蛇红信舔过他脖颈。
“还望殿下......”
“本宫只要三车。"朱权突然将虎符按进青砖缝,"剩下二十七车石大人尽可献给二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