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公子!”
温如玉仰头咽下一口苦药,喉头滚动如吞下万千未言之语。
小强蹲在灶边添柴,火光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像一柄即将出鞘的剑。
夜风卷着碎雪灌进破屋,油灯火苗猛地一缩。
温如玉忽然剧烈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的血沫子溅在绢帕寒梅上,红得刺眼。
小强慌忙扑到草席前,却被老人枯枝般的手攥住腕子。
“傻孩子……贵人面前,莫露怯相。”
朱权俯身接过药碗,指尖在碗沿轻轻一叩。
吕绮玲会意,解下腰间皮囊倒出半盏琥珀色的酒浆。
酒气混着药香在屋里氤氲开来,温如玉浑浊的眼珠竟清明了几分。
“二十年陈的虎骨酒……贵人好阔气。”
“不及先生胸中韬略贵重。”
朱权将酒盏递到老人唇边,袖口龙纹在灯下若隐若现。
“州牧府十二道铁闸,三重狼卫,先生既知金库所在——”
话音未落,远处突然传来犬吠。
白起按剑的手背青筋暴起,剑身在黑暗中泛着冷光。
温如玉却笑了,露出残缺的牙床。
“七月十四子时三刻,西角门当值的刘麻子要给他瘫娘抓药。”
他伸出三根手指蘸着血沫,在草席上画出扭曲的路线。
“走水牢暗道,过三道鼠穴,见着青铜饕餮纹的滴水兽……"
话到此处戛然而止。
老人喉头发出拉风箱般的喘息,突然死死抓住朱权手腕。
“贵人且看!”
他扯开衣襟,枯瘦的胸膛上赫然烙着狼头印,皮肉翻卷处竟嵌着半枚玉珏。
“这是当年从密匣夹层抠出来的……咳咳……州牧与左贤王换命的信物……”
小强突然“啊”了一声,从灶灰里扒拉出半截焦黑的竹筒。
吕绮玲剑尖轻挑,筒中滚出张泛黄的羊皮,密密麻麻的匈奴文件盖着朱砂凤印。白起倒吸一口冷气。
“妖后竟真与匈奴……”
梆子声又近了些。
朱权抖开大氅裹住羊皮图,灯火映得他眉眼如刀刻。
“白将军,你带人摸清水牢岗哨。”
他转身看向蜷缩在阴影里的小强,语气忽软。
“敢不敢随我去认认刘麻子?”
少年还没答话,温如玉突然暴起,枯槁的身躯扶在床边,递给小强三枚铜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