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磁针第三次划过“死”字方位时,我背后的石壁轰然倒塌。一股腐臭的阴风裹挟着漫天纸钱扑面而来,油灯火苗在风中剧烈摇曳,缩成绿豆大小,随时都可能熄灭。
十三级青石台阶从裂开的墓墙里缓缓伸出来,每级台阶上都刻着神秘的卦象。第一级台阶的震卦上放着个青瓷碗,碗底沉着三枚开元通宝——这是师父教过的“买路钱”。
但本该浸在无根水里的铜钱,此刻却诡异地竖立在碗沿上,钱眼的铜绿正往下滴落黑水。
我摸出三枚永乐通宝,小心翼翼地压在台阶坎位。
然而,瓷碗突然“砰”的一声裂成两半,清脆的碎裂声在寂静的墓道中格外刺耳。
铜钱滚落台阶的声响中,墓道深处传来乌鸦嘶哑的啼叫。这叫声让我想起三年前在洛阳古墓见过的血鸦,那些食尸而生的畜生眼珠都是浑白的,充满了死亡的气息。
当台阶尽头的老槐树从阴影里显形时,我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这棵两人合抱的枯树,树干上缠绕着九道铁链,每根铁链都穿着七具婴孩尸骨。
那些小小的尸骨在铁链上轻轻晃动,仿佛在诉说着生前的悲惨遭遇。最骇人的是树冠上挂着的青铜鸦笼,笼中白羽乌鸦的眼眶里,竟嵌着活人眼球,那空洞而又诡异的眼神,仿佛能看穿人的灵魂。
“嘎——”
鸦笼突然开启,那只独眼乌鸦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俯冲而下。我迅速挥动洛阳铲劈砍,铲头重重地碰碎了乌鸦左爪抓着的陶罐。
腥臭的黑血顿时泼洒在青石台阶上,那些卦象纹路遇血发光,整条墓道顿时布满游动的血色符文。
就在这时,油灯彻底熄灭了,黑暗如潮水般瞬间将我淹没。
黑暗中,响起锁链断裂的声响,婴尸骨殖的碰撞声从四面八方涌来。
我惊恐地摸黑往前狂奔,靴底踩碎的骨片发出清脆的脆响,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自己的心跳上。
当第一只枯骨小手抓住我的脚踝时,我只感觉一股寒意从脚底窜上头顶。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怀里的青铜镜碎片突然发烫——这是从引魂幡上扯下的镜框残片。
镜片红光乍现的瞬间,我看见了此生最恐怖的景象:十三级台阶下埋着九十九具竖棺,每具棺材都开着一指宽的缝隙。
那些苍白的手指正在缓缓扒开棺盖,指甲缝里塞满槐树枯叶,仿佛在寻找着什么。
红光扫过第七具竖棺时,我浑身血液几乎凝固——棺盖上用金漆写着我的名字,生辰八字分毫不差。棺缝里伸出的手戴着墨玉扳指,正是师叔下葬时戴的那枚,难道师叔的死,与这里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