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契树的言律果坠地成音,转眼又是百载。这年冬至,长安观星台遗址的冻土突然裂开细缝,缝中渗出的不再是星弦微光,而是无数凡人低语凝结的“声霜”——那些是被岁月磨平的誓言、被现实压碎的梦想,在天地至阴之时聚成霜花,每朵霜花的纹路里,都藏着半句未竟的“我本可以”。与此同时,霜花顺着地脉涌向心契树根部,竟将三百年前星童碎簪最后一缕残魂唤醒。
花果山的猴王正给小猴们分蟠桃,突然看见桃核里渗出金液,液滴在石盘上聚成杨戬三尖两刃刀的寒芒。灌江口的杨婵(三圣母转世)在药铺熬制“忘忧汤”,药罐中突然浮出陈塘关麦田的幻象:越冬的麦苗根须间,埋着无数星弦果腐烂后剩下的“言骸”——那是凡人被现实磋磨后,强行咽回肚里的“我想”与“我愿”,如今借着冬至阴气,竟在土壤深处凝成了“磋磨劫”。
“劫数又缠上星篆了!”哪吒踩着风火轮撞开棋盘峰的云雾,只见言灵网中央的“言律”星印正在褪色,网丝上爬满墨色霜花,每朵霜花都在啃食凡人说过的“我能行”与“我愿意”。孙悟空的金箍棒敲在霜花上,棒尖却黏上了说书人放弃理想时的叹息、绣娘烧掉嫁衣时的沉默,这些被现实碾碎的话语化作黑丝,正将星印缠成茧。
棋盘峰的老者拂袖扫开霜雾,石桌上立刻浮现出残卷:“三百年前‘言欢’破劫,却漏了凡人‘向现实低头’的无奈。”他指尖划过言灵网,网丝上显影出画面——当年星童消散时,最后一丝执念落入人间戏台,被伶人唱过的千折百转的戏文包裹,如今借冬至日“阴极之至”的契机,竟在凡人“求而不得”的遗憾中,聚成了“折言劫”。
话音未落,陈塘关的麦田里突然竖起万千冰棱。哪吒看见那些本该冬眠的麦苗,此刻竟被冰棱刺穿,麦根处渗出墨色汁液——有书生烧掉科举卷时的不甘,有匠人砸毁未完成的乐器时的绝望,这些被现实逼迫收回的话语化作冰针,顺着言灵网的脉络刺向星印。星印吸收了冰针,竟在中央凝成个由无数“自我否定”组成的少年,他穿着用“我不敢”“我不能”织成的蓑衣,指尖每触碰一根网丝,就有一道银丝冻结,化作冰蝶扑向三界。
杨戬的天眼扫过冰蝶,看见蝶翼上印着自己当年劈山后,面对妹妹转世时不敢相认的怯懦;孙悟空伸手去抓冰蝶,掌心却被“弼马温”的嘲讽冻得刺痛——那是他压在五行山下时,被磨灭的骄傲。“这劫数专啃凡人的‘心气’!”哪吒的混天绫卷向少年,绫缎却突然结满冰花,上面浮现出他重生后,面对李靖时反复咽下的“我想做你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