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地就见晒谷场上,烛火通明,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表姑父嘀咕道,谁他妈这么大胆子,敢在这里明火执杖的,也不怕失火烧了粮站?
当下紧迈几步,靠的近了,烛光中看得真切,只见晒谷场中间立了一座白色的祭棚,祭棚里摆着一具细长的棺材,棺材前一张供桌。
供桌当中一张灵牌上血淋淋的书写着几个红字“贤孙灰十八郎之灵”!前面供了三牲等物,全都是血淋淋没有煮熟。
自古灵位没有用红笔写的,因为古代红笔是用来勾绝死刑犯人所用,被勾绝之人,死后会被打下地狱受苦,永世不得超生。
除非死者有什么冤仇未报,家人立誓要报仇雪恨,需等报仇后方才让他入土。
果然旁边两幅横幡上各有四个大血字“血海深仇!不共戴天!”
一旁有披麻戴孝的孝子,男男女女不下数十人,跪在灵前烧纸痛哭,哀声一片。
主祭的是一个老者,长得窄头细耳,豁牙尖嘴,腰腹颀长,四肢短小,一头白发,身高不过四尺,想来应该便是那灰九郎的爷爷。
身边往来之人长得和他都差不多,一水儿的矮个子,大肚皮,小短腿,一个个长得跟矮冬瓜也似,只是头发有黑有灰,不像他显得那么苍老。
表姑父心中大奇,这两天也没听说谁家有丧事啊。这晒谷场上摆的是哪一出?
而且看这些人的穿着,大多是长襟大褂,白袜黑鞋,不像一般人打扮,反倒像是登台唱戏的戏子,只是这深更半夜,哪来的戏班子在这里做戏?
表姑父以为是自己眼花了,连忙回头看看宿舍,然而背后只剩一片漆黑,什么东西都没有。
再看四周环境,变得与自己之前熟悉的粮站截然不同,什么宿舍、仓库全不见了,只有眼前这片灵堂。
表姑父心道有鬼,这时候也顾不得尿急了,有心转身逃跑,脚下却软得跟面条似的,哪迈得开步子,一泡尿沥沥拉拉,全撒在裤兜子里了。
表姑父忍不住哎了一声,这一下动静虽然轻微,却让灵棚中正在忙活的的众人听个正着,齐刷刷的转过头来瞪着表姑父。
表姑父正待开口,却见领头的那个老头,看了他几眼后,面色大变,双目中,眼中寒光闪动,似要择人而噬。
接着大喝一声“就是他!”
这一声只如捅了马蜂窝一样,众人呼啦啦的冲出来,将表姑父团团围在中央。
一个个摩拳擦掌,嘴里大吼大叫“抓住他,别让他跑了,为十八郎报仇!”还有的叫到“定要抽他的筋,扒他的皮,才对得住冤死的十八郎!”
跟着便有性子急的,目露凶光,探出鸡爪也似的手掌,上前来抓扯,想要活捉表姑父。
表姑父这次是真被吓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拼死想要逃跑,虽然自己个头比这些矮冬瓜高大不少,却哪里敌得过这数十人又抓又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