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昭攥着皱巴巴的广告合同，指节因用力泛白。健身房镜子里映出他小臂新添的疤痕，那是上个月地下拳赛被肘击留下的——此刻却比不过合同末尾那行"特效保健药代言人"的刺目。
"这东西吃死人怎么办？"他将合同拍在经纪人办公桌上，震得咖啡杯里的冰块叮咚作响。窗外CBD的玻璃幕墙切割着夕阳，把他汗湿的训练服染成暗红。经纪人推了推金框眼镜，指尖敲了敲合同页脚的八位数："你知道全球联赛报名费要多少吗？霍家拳光定制碳纤维护具就够买你这套老破小。"
深夜的格斗馆飘着铁锈与薄荷膏混合的气味。文昭对着沙袋出拳，每一击都带着广告商那句"草根奇迹"的讽刺。手机在长凳上震动，弹出霍家拳新发布的训练视频：十七岁的霍承安戴着价值百万的智能护腕，在恒温训练舱里演示改良版连环腿，弹幕清一色刷着"霍家必胜国货之光"。
他擦了把汗，点开银行账户。距离联赛报名截止还有273天，存款数字像被 KO 的拳手般奄奄一息。更衣室传来隐约的交谈："听说文昭拒了保健品广告？傻子，没资本捧他拿什么跟霍家拼？"
梅雨季的第七天，文昭在巷口便利店买运动饮料，冷不丁被暴雨困在公交站台。对面商场巨幅广告正在调试，霍承安穿着绣着金龙的白色拳服，广告词"百年传承，科技护国"在雨幕中明灭。
"文昭老师！"撑着透明伞的女孩突然挤过来，书包侧袋露出格斗杂志的边角，"我写了篇关于传统武术现代化的论文，能请您签个名吗？"雨水顺着她睫毛滴落，是林悦。
凌晨三点的格斗馆亮着孤灯。文昭反复看着邮箱里的两份邀约：左边是少儿格斗公益课的合作意向，右边是某运动品牌"真实力量"系列广告提案，文案写着"他的拳头没有资本包装，只有十年老茧"。
手机突然弹出新闻推送：霍家拳宣布与生物科技公司联合开发"神经反应增强剂"。他摸出藏在绷带里的旧怀表，表盖内侧刻着已故师父的字："拳心即人心"。窗外雷声轰鸣，他在公益课合同上签下名字，墨迹在纸页洇开，像极了拳台上溅开的第一滴汗水。
清晨五点，厨房飘来小米粥的香气。文昭在阳台挂好沙袋，转头看见三岁的女儿踮脚够他的拳击手套，妻子笑着把孩子抱开："爸爸要训练啦，咱们去看绘本好不好？"晨光穿过晾着的童装，在他汗湿的背心上织出彩色光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