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哒!”
沉重的铁箍死死扣住脚踝的瞬间,林秀感觉自己全身的骨头都在哀鸣。冰冷的金属棱角深深嵌入皮肉,每一次拖拽都带来钻心的剧痛和骨骼摩擦的错位感。阿娣那只冰冷的金属手掌攥着锁链的另一端,如同拖拽一具没有生命的沙袋,迈着沉重、稳定、粘滞的步伐,坚定不移地走向那片被硫磺、金属蒸汽和浓稠黑暗彻底笼罩的深渊。
“嗤啦…砰…咚…”
林秀的身体在滚烫、粗粝的地面上被无情地拖行、撞击。碎石、断裂的钢筋、锋利的金属废料,如同无数把钝刀,反复切割、撕裂着她早已破败不堪的工装和皮肉。每一次撞击都让她眼前发黑,喉头涌上带着浓烈铁锈腥气的甜腥。她试图蜷缩,试图保护脆弱的头部和腹部,但锁链上传来的沛然巨力如同狂暴的绞盘,轻易地粉碎了她所有微弱的抵抗,将她像破布娃娃一样甩向新的障碍物。新伤叠着旧伤,暗红色的、散发着不祥铁锈气息的血液,在她被拖行的路径上涂抹出蜿蜒的、死亡的地图。
空气灼热得如同烧红的烙铁,每一次吸气都像吞下滚烫的砂砾,灼烧着喉咙和肺部。浓烈的硫磺味、融化的金属蒸汽味,还有一种令人作呕的、类似烤肉烧焦混合着化学药剂燃烧的刺鼻焦糊腥臭,死死捂住她的口鼻,熏得她头晕目眩,胃里翻江倒海。脚下的大地透过磨穿的鞋底和撕裂的皮肉,传来烙铁般的炙痛,仿佛正行走在巨大怪兽灼热的舌苔上。
“呃…药…娘…”
阿娣那干涩、平板、毫无情感的电子音,如同设定好的背景噪音,在拖行的噪音和熔炉深处传来的低沉轰鸣中,毫无预兆地再次响起。每一次响起,都像一把冰冷的锉刀,狠狠挫在林秀早已千疮百孔的心上。巨大的悲痛混合着肉体的剧痛,几乎要将她彻底撕裂。
“阿娣哥…停下…求你…” 破碎的、带着血沫的哭求,淹没在锁链的摩擦和身体的撞击声中,微弱得如同蚊蚋。
前方,那片吞噬一切的黑暗轮廓,在灼热扭曲的气流和滚滚浓烟中,迅速放大、清晰!
那是一座巨大得无法形容的钢铁巨兽!高耸、冰冷、沉默地匍匐在厂区最深的心脏地带。它由无数粗大、暗沉、布满斑驳锈迹和焊疤的管道、巨大的铆接钢板、以及如同怪兽肋骨般交错的钢铁支架构成。无数粗大的、包裹着厚厚隔热材料的管道,如同扭曲的血管,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深深插入巨兽的躯体。整个结构散发出一种蛮荒、冰冷、吞噬一切的恐怖压迫感!
这就是熔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