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委小会议室里，空调冷气嘶嘶地吹，却压不住那股无形的燥热和紧绷。长桌两侧，空气几乎凝滞。王天峰将那份《省级产业转型升级应急互助基金设立方案》推到梁光军书记面前。文件不厚，承载的却是破釜沉舟的决心。
“梁书记，”王天峰声音不高，每一个字却都像淬过火，“东山和几个转型市县，命脉快被掐断了。几家银行同步收紧信贷，理由冠冕堂皇，背后是谁在操控，您心里清楚。这不是市场行为，这是逼宫！是绞杀！”
王天峰顿了顿，目光锐利地扫过几位列席的副省长和财政、金融部门负责人，那些人有的低头看文件，有的眼神闪烁，避开他的视线。
“常规的路子，都被堵死了。这个基金，是最后一条活路。财政出引导，撬动社会资本，市场化运作，建立防火墙，专救那些符合政策却被恶意断血的好项目、好企业。”王天峰的手指重重敲在方案封面上，“我们没时间了，梁书记。拖一天，东山就多一批绝望的工人，多一个烂尾的工程，多一分民心离散的风险！”
梁光军靠在宽大的椅背上，眉头紧锁，指间夹着的烟已经积了长长一截灰烬。他拿起方案，却没有翻开，目光深邃地落在王天峰脸上，带着审视，也带着一种沉甸甸的权衡。会议室里静得可怕，只有空调的低鸣和纸张偶尔被翻动的轻微窸窣。
“天峰同志，”梁光军终于开口，声音低沉缓慢，“改革需要闯劲，这没错。但你有没有想过，这个基金盘子这么大，机制这么新，谁来主导？谁来保证钱不被滥用？谁来承担风险？万一……我是说万一，投下去的项目出了问题，成了新的烂摊子，甚至引发区域性的金融波动，这个责任，谁来扛？”他的目光扫过在场众人，最后定格在王天峰脸上，“你一个人，扛得起吗？”
“出了问题，我负全责！”王天峰斩钉截铁，没有丝毫犹豫，“用我的党籍，用我的政治生命担保！但这个基金，必须上！这不是为我王天峰，是为东山几十万等着吃饭的工人，是为我们省产业转型不被活活憋死的一条生路！”
梁光军沉默着，烟雾在他眼前缭绕。那目光仿佛穿透了缭绕的青烟，在无形的天平上反复称量着王天峰话语的分量、东山沉甸甸的民情、李国华那张无形却力量庞大的网，以及整个棋盘可能掀起的滔天巨浪。时间仿佛被这凝重的沉默拉长了，每一秒都沉重地敲打着在场每一个人的神经。
省政府常务会议室的穹顶之下，空气凝重得如同铅块。那份《省级产业转型升级应急互助基金设立方案》像一块滚烫的烙铁，摊开在巨大的椭圆形会议桌中央。王天峰坐在梁光军书记右手边，腰背挺直如松，目光沉静地迎向来自四面八方的审视、质疑，甚至是隐隐的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