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妲己心头一紧,这情形比武小灵闹腾可严重多了。
他示意众人免礼:“诸位大人不必多礼,究竟何事如此焦急?”
大学士韩琳上前一步,素来沉稳的脸上难掩忧色:“皇夫殿下,我等实是无法,此事……关乎太上皇。”
苏妲己心中咯噔一下。
武琴,武明月的生母,那位以铁腕和雄心着称的太上皇。
“太上皇?”
兵部尚书,一位面容刚毅、身经百战的老将,声音沙哑地接过话:“太上皇近来……执意要开启北境战端,言说要‘靖平’草原诸部,再向西域拓土。”
苏妲己只觉一股寒意自脚底升起。
靖平?拓土?大武刚经历一场酷烈清洗,朝堂震动,国库因肃贪而尚未充盈,百姓盼的是休养生息,而非再起刀兵。
午门广场的血腥尚在眼前,那是刮骨疗毒的必要之痛。
此刻再主动挑起外战,将国家拖入新的泥潭,何其不智!
“为何是此时?”苏妲己竭力平抑声中的惊愕,“眼下朝局初定,百废待兴,正该固本培元,怎能轻言用兵?”
韩琳长叹一声,满是无奈:“殿下所言极是。我等均已苦谏,陛下也在设法劝解,然太后心意已决。她认为大武此刻需显露强横,任何内敛都会被邻国视为软弱。”
礼部尚书亦愁容满面:“太后总提开朝盛景,言及武氏一统天下之宏愿。此等大义,陛下身为女儿,亦不好强硬忤逆。”
苏妲己明白了。这些大臣被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她们寄望于自己这个“铁面皇夫”,这个曾掀翻无数权贵,看似无所畏惧,或许也不太懂朝堂水深,反而能直言犯谏之人。
他本是喜静的读书人,让他去直面那位能让武明月都忌惮三分的武琴,心中不免发怵。
那份深植骨髓的胆怯又在蠢蠢欲动。
可他又想到小九,若大武常年征伐,儿子将成长于何等世界?
想到那些在午门广场外欢欣鼓舞的百姓,他们的安宁生活会否因此断送?
大武流的血,已经够多了。
眼下最需的是医治安抚,聚拢民心,而非穷兵黩武。
史书上多少王朝因好大喜功、四处征伐而最终倾颓,前车之鉴,历历在目。
他胸口有些发闷,一如当年面对最艰难的考题。
苏妲己迎向众臣期盼的目光,那份沉甸甸的信任让他无法逃避。
他只是个皇夫,一个不久前还默默无闻的男子,真能撼动权倾朝野的太上皇武琴?他忆起武明月在他揭露贪腐时的那份隐晦的赞赏,她称他“小狐狸”,或许眼中还看到了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某些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