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勇的甲胄上还沾着昨夜战后的血迹,他挥刀斩断虏营旗杆:「都听小张先生的!」转头对神机营士兵怒吼,「熔不了铅锭,就用你们的刀背砸!」
三百被掳汉匠蜷缩在工坊角落,陈阿林捧着断珠算盘,指甲青黑如墨。张旭摸出太医院的蛋清膏,递给他:「先敷上,回京师就有救。」
「谢小先生……」陈阿林咳出黑血,却仍紧攥着半块算珠,「俺们在虏营刻的字,可曾被陛下看见?」
张旭望向正在浇铸的镇河铁牛,铅水与硫磺的刺鼻烟雾中,隐约可见「工器报国」的字样。「何止看见,」他轻声道,「陛下说,这墙上的字,比龙纹还金贵。」
暮色中,最后一座铅炉被砸成齑粉。张旭望着归乡的匠人队伍,忽然听见军营方向传来火铳礼炮声——九声闷响,正合《尚书》「九功之叙」。赵勇拍了拍他肩膀,递来块烤羊肉:「小张先生,等回了京师,俺请你去吃砂锅鱼头。」
张旭笑了笑,摸出怀中的《匠籍残卷》。纸页间的铅砂被夜风扬起,在空中划出细碎的银光,宛如算珠在掌心跳跃。他知道,当这些毒铅最终化作镇河铁牛的底座,大明的工器文明,已在漠南草原扎下了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