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呢?”施寒岄问。
“我娘便开始教我生火,教我挑水,教我烧菜洗衣……总归就是他们日子过得不易,伺候他们呗,伺候得好了,没赏钱,伺候得差了,有顿打。”映雪笑了笑。
“桃溪村的人,都很穷。进春楼之前,我没有吃过一顿饱饭,一家人,三张嘴,要不挨饿已经很难,可我爹娘竟还继续生孩子。
我眼睁睁瞧着,三张嘴变成四张嘴,再变成五张嘴,我个越长越高,碗里的菜却是越来越少。”
“我三弟出生那日,我看着邻里乡亲们来家里道喜,他们一个个笑得都跟得了千百两银钱似的,我爹娘也高兴得很,我都不明白他们在高兴什么?
难道只有我在想以后要怎么活吗?我已经每天只吃一顿饭,四五片菜叶,一个番薯我和二妹得分三日吃。
又添了一张嘴,我真的不知道有什么好高兴的,难道屋里的土墙泥灰不够破烂吗?难道忍饥挨饿的日子不够难捱吗?
那些来道贺道喜的乡亲们见着我,竟还问我为什么不高兴?
他们说以后就有弟弟护着我了,以后没人再敢欺负我了,他们一个个都和我说要好好感谢我娘给我生了这么个弟弟。
我不理解,但我很不高兴,他们做的事,他们说的话,都让我很不高兴。我无比厌恶桃溪村这个地方,也无比厌恶这个地方的人。”
映雪声音颤得更明显了些。
“那时候,约莫十二岁吧,”映雪闭上眼。
“也不是小孩了,我偷偷把襁褓中的弟弟抱出去,扔在了村子外边的大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