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料子,定会做升级,要么花色更美、颜色更鲜艳,要么价格更低廉。
总之为了拖垮她,定会想出各种办法让百姓去买他们的料子。
沈清觉得自己竞争不过。
她就一个人,十台纺丝机,如何斗得过那些身后有成千上万台机器的洋布商?
原本打算秘密研发羽绒料子,成功后,直接秘密出口,不让本地的人有机会里通外鬼、偷她的创意。
可这样,也意味着要先投入一笔巨大的本钱。
五千两只是买鸭毛的钱,后续还要做防钻绒内胆布料。
那日她用人造丝做内胆,绒毛全钻出来了,程稚文穿了一整日也不保暖,所以还得重新研发更密集的防钻绒料子。
她之所以着急收购鸭毛,一来因为眼下确实是春毛的收割季,她错过了春毛,就要等农历十一月的冬毛。
夏毛和秋毛是用不了的。
而农历九月就要还十万两的本金,如果没法赶在九月之前把羽绒马甲卖到欧洲去,那她就再也没机会还上这笔债了。
想到十万两,那种刽刀压颈的感觉又涌上沈清心头。
她抬手抚了抚后颈。
这时,一件披风披到她肩上。
她怔了怔,转过身,就见齐振恒笑着看自己。
“为何这么晚还不休息?”
她对他欠了欠身:“谢谢您的披风。”
站直身子,无力笑笑:“想生意的事,特别头大。”
“说说看?”
沈清不知该如何说起,也感觉说了没用。
他一个清流,自己都清贫着,难道还有钱帮她不成?
他若能拿出那么一大笔银子来帮她,那他就有问题了。
她也不会接受他的银子。
思及此,她笑道:“说来话长。”
齐振恒点点头,很体贴地没再追问。
沈清抬头望天,自言自语道:“不知道别的世界的人,也会有我这样大的烦恼吗?我没什么特别大的愿望,就只希望能好好活着,可是这好像也很难。”
她抬手摸了摸脸上因为长疹子留下来的糙印子:“我以前那么爱美,为了做生意,让鸭子在我脸上拉屎,为了捡鸭毛过敏、毁容,还差点被赵员外……我已经这么努力了,老天却还不让我活……太难了。”
说完这番话,她已是委屈得泪流满面。
为自己委屈。
男人厚实温热的手掌放到她肩上,将她的身子扳向自己。
她侧了侧脸,不让齐振恒看到脸上的湿意。
“你没有毁容。”凉凉月色下,他炯炯有神的双眸蒙着晶莹,“你还是很美,与我初次见你时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