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田里的人很多,一方方的水田里,男男女女带着斗笠,穿着蓑衣,在蒙蒙的细雨中,把一棵棵稻秧插入泥水之中,唯一和往日不同的,就是今天每个人都穿了一双高筒胶鞋,不再像以往那样赤着双足,在田里干活了。
这让在泥水中寻找吃食的那条蚂蟥很抓狂,几千年来进化取得的生存方式,如今第一次遇到了挑战。它不断在这方水田里游荡,希望能找到自己基因里深藏的那些个食源,可是每接近一个潜在的目标,最终都被一股可恶的味道所驱赶。它知道那绝对不是它需要的食物,它越来越绝望,没有那些美味的人血,它就不能完成自己生存的使命。它的生命是短暂的,繁衍后代是它生命唯一的意义,可是今年,吸不到营养丰富的人血,它的基因将被终结,它开始抓狂。
它又靠近了一个新目标,还是那股子可恶的味道,这次它没有放弃,它努力抵抗着想逃离的冲动,把自己的头尾吸了上去,它希望那可恶的味道只是一个假象,只要忍受一下,就能吃到那口对它来说至关重要的食物。它释放出它的消化液,然后将吸盘里的空气和水排出,把自己的两头牢牢吸附在那光滑的表面之上,等待着那表面的一层被消化液腐蚀后的破损,然后就可以让那鲜红的营养液流进自己的身体。可是它想错了,在这一大片水田里,这个蚂蟥家族走到了它们种族灭绝的时代,一个时代的到来,从来不会去问询身处在这个时代生物们的意见,时代车轮滚滚向前,绝大部分人都没能听到它的轰鸣,就已经被碾碎,被消灭。
四少所在的这一方水田里人是最多的,两拨人分别从两头开始慢慢向中间靠拢,很明显四少所在的这一头插的要比另一头慢很多,但是却很整齐,完全是齐头并进,没有一个人比四少插得快,也没有一个人比四少插的慢。而另一头,却是参差不齐,进度各异,最后所有人都聚拢在四少周边,走上了田埂。
田埂上一个微微发胖的中年人伸出双手,四少很自然的伸手拉住了他,借了把力就跳上了田埂,四少笑道:“徐掌柜,干农活辛苦吧?还干得惯吗?”
那中年人就是徐耀久,他赶紧回道:“干得惯,干得惯,这两年是有点发福了,以前我在商号里,那也是什么重活都干,少主可别小看了我!”
“好好,我听董师爷说,你来了之后,很快就都上手了,把个农场规划的很好,这棉田和水田都没误了农时,不容易啊,都夸你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少主谬赞了,前期二栓他们都把地给弄得八九不离十,我只是来摘了现成的桃子,再误了农时那就太说不过去了。”
说着两人又下了田埂,踩进另一方水田,徐大牛从盖着湿布的编筐里抓了一大把稻秧递给了四少,自己却领着些人去了水田的另一头,四少把手里的稻秧分了一半给徐耀久,道:“你这里以后的人会越来越多,有很多还是孤儿寡母的,你可要多多费心都安顿好了,这里面多多少少都有要保密的东西,你准备怎么做好这方面的事情?”
两人开始和其他人一字排开,弯腰把秧苗插入泥水中。徐耀久道:“我想着还是按照参谋长的意思办一个训练班。把女人们也都教会了,以后直接派回去男人的身边,只要把孩子留在我们这里就行了。他们也知道孩子以后长大了都会在少主您的身边,自然会尽心竭力的,否则这些女人留在这里,时间长了就是个守活寡,难免闹出什么事情来,男人在那边时间长了也会淡忘了,保不齐也没了挂念和约束,有了新欢,还哪会想起自己的旧妻和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