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的凌晨四点,赖诗瑶坐在越野车副驾上,手指无意识地绞着羽绒服拉链头,眼神有些游离,眉头微微皱着,似是在思索着即将面临的一切。
车窗外的天幕还是靛青色,像一块深邃的绸缎,月亮像枚被揉皱的银箔,正一点点沉向山尖——这是初一的月,暗得几乎要融在夜色里,只能隐隐约约看到它模糊的轮廓。
"冷吗?"郝宇轩从后视镜里看她,左手搭在方向盘上,右手悄悄覆住她搁在膝头的手。
他的手在加厚手套的包裹下,依然能感觉到掌心的温度,像块焐热的玉,温暖顺着赖诗瑶的手缓缓蔓延开来。
"不冷。"她扯了扯嘴角,目光落在后座郝逸辰怀里的铜盒上。
那是三天前在云杉林找到的半本笔记,最后一页"余档藏于月阴"的字迹还清晰地印在她视网膜上,每一个笔画都像是刻在她心里一样。
此刻铜盒裹着郝逸辰的羊绒围巾,像个被精心保护的婴儿,围巾毛茸茸的质感,给人一种柔软而安全的感觉。
越野车碾过碎石路,车身的颠簸突然加剧,发出“哐当哐当”的声响,仿佛是大地在发出沉重的叹息。
郝逸辰从后座探身,指节轻轻叩了叩她椅背,动作干脆而利落:"到了。"
赖诗瑶抬头,车窗外的景象让她呼吸一滞。
垭口立着七根褪色的经幡柱,蓝白红绿黄的布条被山风扯得猎猎作响,那声音尖锐而刺耳,像无数面小旗在抽打着空气,带着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风里裹着雪粒,打在车窗上发出细碎的噼啪声,好似有无数细小的精灵在车窗上跳跃。
更远处,连绵的雪峰在将亮未亮的天光里泛着冷青,像一排沉默的守卫,冷峻而威严。
雪峰上的积雪在微光下闪烁着细碎的光芒,仿佛是守卫身上的盔甲。
"月阴之地。"郝宇轩停好车,转身替她系紧羽绒服风帽的抽绳,动作轻柔而细致。"阿公笔记里画的小庙,庙顶弯月图案,和这经幡柱上的纹饰......"他指尖点了点车窗外一根经幡柱,赖诗瑶这才注意到,柱子顶端果然刻着半枚月牙,和笔记里的图案分毫不差。
风灌进车门的刹那,带着刺骨的寒冷,像一把把冰刀割在脸上,赖诗瑶打了个寒颤。
郝逸辰已经把铜盒塞进防水背包,反手将自己的围脖绕在她颈间,围脖上还残留着他的体温,软软地贴在赖诗瑶的脖子上:"跟着我走,风大,别摔了。"
三个人的脚印很快在雪地上连成串,雪踩在脚下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像是在记录他们的行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