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昭阳独坐窗前。案几上的茶已凉透,水面浮着两片舒展的茶叶,如同她此刻微微起伏的心绪。她抬眸望向窗外,日影西斜,许延年被周寺正唤去已有两个时辰。
"陆先生。"许忠轻叩门扉,躬身时额间的皱纹更深了几分,"老奴已命人去大理寺打听,少爷一时半刻怕是回不来了。"
陆昭阳起身,衣袖拂过案几时带起一阵淡淡的药香:"劳烦管家转告延年,我先回安仁坊了。"
"这..."许忠布满老茧的手不安地搓了搓,"少爷临行前千叮万嘱,定要亲自送您回去。"
"无妨。"陆昭阳唇角微扬,眼角漾起温柔笑意,"大理寺公务要紧。"
走出太傅府,长安城的街道依旧熙攘。陆昭阳穿过人流,步履轻盈似踏着云絮。春风拂面,带着槐花的甜香缠绕在她的发梢。行至西市口,见几个孩童围着糖人摊子嬉笑打闹,她不由驻足,裙摆被风吹起浅浅的涟漪。
"陆先生!"一个稚嫩的声音传来。陆昭阳低头,见是个扎着双髻的小丫头,正仰着脸看她,圆溜溜的眼睛里盛满了天真和仰慕,"阿娘说您是神医,能治百病。"
陆昭阳蹲下身,与她平视时发间的发钗轻轻晃动:"你哪里不舒服?"
小丫头摇摇头,从怀里掏出一朵蔫了的野花,献宝似的递过来:"给您的。"
花瓣已经有些萎蔫,但颜色依旧鲜艳如初生的朝霞。陆昭阳接过,指尖触到孩童温热的掌心,轻声道谢时眼尾弯成月牙。小丫头咯咯笑着跑开了,裙角飞扬。
回到安仁坊的小院,杜安正在修剪院中的花枝。见陆昭阳回来,连忙放下剪刀,手上还沾着青翠的汁液:"先生回来了,太傅府可还习惯?"
陆昭阳点头,指尖无意识地抚过袖口:"很好。"她顿了顿,望向厨房的方向,"晚膳不必准备,我在外头用过了。"
入得内室,陆昭阳取出师父给的医典,就着窗外的天光细细研读。
夜色渐深,烛火摇曳。陆昭阳揉了揉发酸的脖颈,忽然听见院外传来马蹄声。
她放下竹简,走到窗前,纤细的手指撩开纱帘,却见那马蹄声渐行渐远,消失在巷口浓重的夜色里。
"不是他..."陆昭阳轻声自语,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书页边缘,在寂静的夜里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与此同时,崇仁坊的太傅府内,许延年刚踏进府门,眉宇间带着倦色,却仍保持着挺拔如松的姿态。
"少爷回来了。"许忠提着灯笼迎上来,昏黄的光映出他眼下的青影,"陆姑娘等了许久,见您迟迟不归,就先回去了。"
许延年脚步一顿,腰间玉佩发出清脆的碰撞声:"什么时候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