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晨风带着凉意,许延年又早早的来到安仁坊,他紧了紧身上的墨色披风,手中食盒还冒着丝丝热气。这是他连续第三十几天来送早点了。
院内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木门"吱呀"一声打开。陆昭阳穿着一袭素白长衫,发髻松松挽起,几缕青丝垂在耳畔,显然是刚起不久。
"今日是西市张记的羊肉汤饼。"许延年将食盒递过去,声音比平日柔和几分,"加了芫荽,没放茱萸。"
陆昭阳接过食盒,指尖不经意触到他的手背,凉得惊人。她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等了多久?"
"刚到。"许延年说谎时睫毛会微微颤动。实际上他在坊门外站了两刻钟,只为等那家刚开门的汤饼铺子第一锅出炉。
陆昭阳侧身让开:"进来吧,外头凉。"
小院里的药架子上晒着各种药材,秋阳下泛着深浅不一的褐色。石桌上摆着一套茶具,陆昭阳沏了杯热茶推给许延年。
"今日还要去大理寺?"
"巳时点卯。"许延年捧着茶杯,热气氤氲中看着陆昭阳小口喝汤的样子。她吃东西总是很认真,每一口都要细细品味,像在尝什么珍馐美味。
秋风拂过,一片银杏叶飘落在陆昭阳肩头。许延年下意识伸手:"有叶子。"
陆昭阳站起身:"你等等。"她进屋取出一个靛青色的布包,"前日买的陈皮,对秋燥咳嗽有效。你带去衙门,午后泡水喝。"
许延年接过,布包上还残留着她手上淡淡的药香。他小心地收进袖中,注意到她腕间有一道新鲜的红痕。
"手怎么了?"
陆昭阳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拉下袖子遮住:"昨夜炮制药材时烫了一下,不妨事。"
许延年不再追问,但从那天起,他的食盒里总会多一小罐玉容膏。
九月初九重阳节,长安城处处插着茱萸。许延年难得休沐,一早就陪着陆昭阳去城南义诊。贫民区的巷子狭窄潮湿,他却始终走在她外侧,为她挡开拥挤的人群。
"老人家,这是祛湿的膏药。"陆昭阳半跪在一位老妇面前,轻轻为她敷上药膏,"三日一换,不可沾水。"
许延年在一旁递上干净的布条,动作熟练得仿佛做过千百次。这一个多月来,他早已记住她看诊时需要什么——银针要放在左侧,药材按功效分类,布条得提前剪成合适长短。
午时,他们在街边买了重阳糕。陆昭阳掰开一块,将枣泥多的那边递给许延年。他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
"上月十五在西市,你买了三块枣泥馅的胡麻饼。"陆昭阳说得理所当然,好像记住他的喜好是天经地义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