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苏城的更夫老周头这辈子最后看到的景象，是钟楼屋檐下倒挂的青铜傀儡。那傀儡的眼珠用整块翡翠雕成，关节处喷着靛蓝烟雾，手里捧着的不是铜锣，而是颗正在融化的冰颅。
"戌时三..."他的梆子还没敲完，傀儡突然裂成十二片刀刃。旋转的刀轮掠过鼓楼时，九十九盏孔明灯同时炸裂，燃烧的碎片里飞出数以千计的青铜蝗虫。
叶寒衣被冲出地道的瞬间，望见整座姑苏城正在机械中苏醒。瓦当间的辟邪兽在吞吐毒烟，石桥栏杆的莲花纹化作旋转刀片，连护城河都漂满齿轮驱动的铁甲鳄。
"乾坤倒转局。"秦照野的算盘缠住飞来的刀轮，火星在卦象间跳跃，"有人用燕山秦氏的《天工开物卷》改写了城防机关。"
话音未落，琵琶巷窜出十八个戴傩戏面具的傀儡。它们手持的胡琴里射出淬毒牛毛针，踏着禹步将两人围在中央。叶寒衣的软剑绞碎三个傀儡头颅，却发现断颈处涌出活蛇般的铜线。
"别碰那些线！"秦照野甩出七颗算珠钉住蛇头，"这是血衣堂的牵机引，沾肤即入..."
剧痛从肩头伤口炸开，叶寒衣踉跄着撞进染坊晾晒的绸缎堆。她看见自己右臂浮现出青金纹路——那些潜入体内的铜线正在经络间游走，像在寻找什么。
傀儡们的动作突然停滞。为首者摘下面具，露出与秦照野七分相似的脸："二十年了，燕山秦氏的血脉终于..."它的翡翠眼珠突然爆裂，取而代之的是两簇幽蓝鬼火，"...终于能打开地宫献祭了！"
秦照野的青铜算盘发出龙吟。当第七道卦象亮起时，叶寒衣惊觉四周景物正在褪色——飞溅的鲜血变成朱砂，破碎的傀儡化作纸人，连月光都染上青铜锈色。这才是机关暴动的真实面目：整个姑苏城早已被替换成巨大的机括幻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