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更天的梆子声里,安陵容望着铜镜中自己颈间的淤青。
那形状分明是缩小版的龙爪印,与慕容雪今晨献上的百寿图暗纹如出一辙。
妆奁底层突然传来蚕茧破裂声,她掀开锦帕时,正看见半截染血的指甲从茧壳里探出来——那上面还沾着她前世用的蔻丹。
"娘娘!"宝鹊撞开门时带进一股腥甜气息,她捧着的漆盘上躺着个双目圆睁的宫女,"这是在慕容小主后院的古井里......"话音未落,尸体突然抽搐着吐出团金色丝线,在空中凝成个残缺的"胤"字。
安陵容的护甲深深掐进掌心。
这个笔迹她至死难忘——正是前世毒酒白绫送到她宫中时,那道朱批最后颤抖的落款。
窗外惊雷炸响的刹那,她看见慕容雪站在雨幕里微笑,发间金钗坠着的珍珠正一颗颗化作骷髅形状。
太湖石后的阴影里渗着夜露的腥气,安陵容屏息听着假山后窸窣的对话。
慕容雪的宫女嗓音像被砂纸磨过的玉器:"钦天监那头说...青蚨蛊...子时三刻..."
话音忽止,绣着五毒纹样的宫鞋碾碎枯叶。
安陵容后颈泛起凉意,瞥见青石上映出逐渐拉长的影子。
她指尖掐进掌心,忽听得远处传来幼猫呜咽——是宝鹊蹲在梧桐树上揉搓丝帕。
"原是野猫作祟。"宫女嗤笑转身,腰间银铃却在月光下泛起青芒。
安陵容瞳孔微缩,那铃铛内侧分明刻着前朝废太子的徽记。
她贴着冰凉的假山石壁挪动,孔雀蓝斗篷上的东珠扫过青苔,惊觉那些暗绿苔藓竟在珠光里蜷缩成蛊虫模样。
回到永寿宫时,宝鹊正用银剪修剪烛芯。
火光忽明忽暗间,安陵容看见案几上的金蚕茧裂开细纹,渗出与慕容雪蔻丹同色的猩红液体。"娘娘,苏公公今早送来的密档。"宝鹊从袖中取出用孔雀翎封口的信笺,火漆印竟是前世毒杀她的端贵妃家纹。
更漏声里混着雷鸣,安陵容就着烛火拆信。
泛黄的宣纸上爬满金色丝线,在触到指尖温度时突然扭结成"钦天监"三字。
她猛然想起前日皇帝枕边那方沾着龙涎香的帕子,暗纹恰是星宿图与蛊虫交缠的图腾。
"更衣,本宫要去养心殿。"话音未落,殿外忽传来杂沓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