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静静地数着博古架上珐琅钟摆动的次数,那“滴答滴答”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直到第三十七下时,才听见茶盏与檀木相碰的轻响,那清脆的声响好似打破了一室的沉闷。
“朕听闻你素日爱调香?”
窗棂外忽有夜枭掠过,发出“咕咕”的叫声,那声音阴森而恐怖,安陵容袖中指尖不自觉地掐进掌纹,指尖的疼痛让她稍微镇定了一些。
前世正是这句开场,接着便是质问沉水香中掺的麝香。
随后,她望着皇帝摩挲翡翠扳指的右手,那上面还沾着方才溅落的墨汁,那墨汁乌黑发亮,格外显眼。
“臣妾愚钝,不过摆弄些草木之趣。”她将喉间颤抖化作温软吴语,“前日制了鹅梨帐中香,原想献给皇后娘娘......”话音未落便听见笔搁重重一响,砚中墨汁惊起微澜,那“砰”的一声巨响让她的心猛地一紧。
皇帝起身时十二章纹刺金龙袍扫落案上奏折,苏培盛慌忙去拾的瞬间,安陵容瞥见最上方朱批“年羹尧”三字洇着猩红,那刺眼的红色好似隐藏着无尽的危险。
龙纹皂靴停在她眼前三寸之地,青玉朝珠坠着的东珠正映出她发颤的眼睫,那东珠圆润而光亮,却让她感到无比的惶恐。
“华妃前日夸你制的沉水香别致。”
博山炉里升起一缕扭曲的青烟,那青烟袅袅娜娜,好似一条舞动的丝带,安陵容嗅到其中混着的龙脑香——这是皇后宫里特有的配比,那独特的香气让她瞬间明白了许多。
她忽然明白那日碎玉轩前偶遇的剪秋姑姑,为何特意提起内务府新贡的香料。
“臣妾惶恐。”她将额角抵在冰凉的青砖上,那青砖的凉意顺着额头传遍全身,任鬓边素银簪子滑落,“华妃娘娘宫中的沉水香乃内务府上品,岂是嫔妾粗浅手艺可比。”发簪落地时脆响惊破满室死寂,镂空簪头滚出半粒未燃尽的香丸,那清脆的声响在寂静中回荡。
苏培盛拾簪的手顿了顿,安陵容盯着老太监袖口露出的半截疤痕——那是前世她为求皇帝召见,不慎打翻的滚水所致。
此刻那道疤蜿蜒如毒蛇,正盘踞在雕龙烛台投下的阴影里,那阴影好似隐藏着无数的秘密。
“你倒乖觉。”皇帝忽然轻笑,指腹抚过案上镇纸的螭龙纹,“前日景仁宫夜宴,皇后赏你的红玛瑙串......”话音未落,窗外惊雷炸响,“轰隆”一声好似要将天地劈开,雨幕中忽有宫人惊呼“走水”,纷乱脚步声碾碎了后半句诘问,那嘈杂的声音让她的内心更加慌乱。
安陵容望着窗纸上晃动的火光,恍惚看见前世冷宫冲天烈焰,那熊熊的火焰好似要将她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