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臣拿起一套卷宗,垂眼看了下放到御案上:“金钩玉饵虽珍,不能制九渊之沉鳞。”
皇帝:……
“陛下事御四方,若是两眼一蒙,大燕何以安!”
皇帝不甘心,可他却反驳不出。
上都官员他知一二,可离开上都他便一个不知,甚至对各地将领知详也不多,更别提漠北嘉关襄城这些了。
皇帝拿起卷宗,待看清上面记录后,念出声:“景隆一十二年秋……定襄军战漠北王,兵卒九万八千一十四人,失踪六百三十人,主将沈归戍——阵亡!”
念完,他看向沈清臣,后者沉稳如山,脸色至始至终未变一下。
“此战如此大败,沈大人可知原由?”
沈清臣掀开眼皮,皇帝一张脸上满是疑惑,似乎并未觉得问题有异,也不觉得问沈清臣有何不对。
“轻敌。”
皇帝诧异,沈清臣声音有些沉:“两军交战,轻敌最是致命。”
若非父亲忠君爱国,轻信帝王非歹毒之人,岂会妻儿为质,岂会落入旁人圈套轻易战死。
他一字一句为皇帝解惑,其中对交战主将策略漏洞,也一一指出,皇帝听的认真,心思却已经没了。
他不得不承认,在某种程度上,沈清臣和周济确有一拼。
两个时辰未停,直到小夏子捧着凉茶进来才消停。
沈清臣未碰,临出门时又转过身来,同皇帝道:“陛下,景隆一十二年秋,死的不止臣之家父一人。”
他拂袖大步离开,清风掀起乌发,如眼眸一样深。
皇帝捂上心口,脸皱成一团,小夏子害怕的很:“陛下——”
皇帝抬手制止,他扶着桌案视线落在卷宗上,许久,他道:“沈-归-戍,这个名字不好。”
此后,皇帝彻底没了自由。
上朝,下朝后听课看卷宗,全都是关于漠北交战信息,一开始看到战亡人数还惊心,到后边都麻木了,
沈清臣还给加了骑射课,每日都要在校场待两个时辰,很快皇帝黑了一大圈。
“报复,他就是报复朕。”
“说什么端午射彩,犯得着吗?”
小夏子连忙找补:“陛下,此话万万不可。射彩意在五谷,为的是风调雨顺,百姓丰乐。”
皇帝怒:“前数几代帝王都没见过射彩,到朕这就重新提出来,朕看沈清臣就是故意的,他见不得朕安生。”
沈清臣御马持弓,身姿挺拔,一箭直直射下玉珏中悬挂的金谷,四下一片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