矿井深处传来婴儿的啼哭,尖锐得像一把钝刀割开我的肺腑。我递出那份星际公司的合约,羊皮纸在潮湿的空气中蜷曲发皱:
“他们要用粮食换地髓,但要求掌控运输权。”
希儿的笑容消失了。她逼近我,镰刀柄上的裂界晶体硌在我喉结上:
“所以?让矿工像老鼠一样挖洞,换来的面包先喂饱那群袍子下塞满肥油的贵族?!”
我想起母亲批注军费时弯曲的脊背。原来刀刃有两面——一面对准敌人,另一面迟早会割伤自己。
——
深夜的办公室像一座冰窟。星际和平公司的烫金信函在桌上流淌着毒蛇般的幽光,全息投影中的虚拟人像朝我躬身:
“您的地髓……足够买下一整支歼星舰队。”他的声音甜腻如腐败的蜜糖,“当然,我们更愿意称之为‘投资未来’。”
合约条款在空气中旋转,每一个字母都在狞笑:
“交出矿脉,交出尊严,交出贝洛伯格最后一口自由呼吸的权利。”
钢笔悬在签署栏上方,墨水滴落。窗外,破晓的晨光正一寸寸啃食黑暗。我突然想起希儿白天嘶吼的话:
“你们上层人永远只会用‘未来’当借口!”
母亲,这就是你所说的“守护”吗?用镣铐锁住所有人的咽喉,只为延续一个苟延残喘的文明之名?
(手指攥紧钢笔,笔尖刺破羊皮纸)
——这一次,我的枪尖必须指向更沉重的敌人。
——
“真正的城墙……在我学会低头时崩塌了。”
——布洛妮娅·兰德
——
第二章:骑枪与契约
——我握枪的手曾斩杀无数裂界怪物,却在此刻被一纸契约压得颤抖
——
议政厅的水晶吊灯把猩红地毯照得像一滩凝固的血。公司代表弗莱彻的机械义眼转动时发出细微的嗡鸣。他向我举杯,地髓酒在玻璃杯中泛着诡异的荧光。
“为贝洛伯格的未来。”他的嗓音像合成器调出的完美音调,不过容我修正——您卖出的不是地髓,是‘生存权’。”
高脚杯在我掌心发出濒死的呻吟。酒液晃动间,我瞥见杯壁上倒映的母亲的脸。她垂眸冷笑,染血的指尖点向我胸口:
“你终究和我一样……成了扼杀希望的刽子手。”
(记忆闪回)
十八岁的雨夜,我率铁卫围剿裂界感染者。那个缩在瓦砾间的少年攥着半块发霉的面包,眼睛亮得让我想起希儿。我扣动扳机时,母亲在城墙阴影里露出欣慰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