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张副桌已坐满了姑表亲眷，叶昊天淡淡弟子李宁正端着青瓷酒壶穿梭其间，少年人挺拔如松的身影在屏风上投下细长剪影。
庭院里爆竹声此起彼伏，暖阁内炭火烘得人面颊发烫，却化不开众人眉间凝结的霜色。
叶富贵忽而起身举杯，青铜酒爵映着烛火在他掌心泛着琥珀光。柳如烟鬓边珠钗猛地一颤，皇甫云捏紧了衣角刺绣的并蒂莲，李慕白指腹无意识摩挲着杯沿青花，满厅喧哗倏然静默，只余炭盆里银丝炭哔剥作响。
"今儿是咱们中原的大年三十夜。"叶富贵喉结滚动两下，喉间像是堵着滚烫的蜡油，"照老规矩，该是儿孙绕膝守岁的时辰。"
他目光扫过那个空置的主位，紫檀木椅背上嵌着的羊脂玉镇宅兽在烛火中泛着温润的光，仿佛六年前那个执意踏入秘境的玄衣青年留下的最后温度。
屏风外不知谁家孩童嬉笑着追逐，那笑声穿过十二扇雕花槅门，落在满座锦衣华服的人们耳中，倒比檐角铜铃更催人断肠。
“大过年的，你们一个个耷拉着脸像怎么回事！”叶富贵瞅着屋里愁云惨淡的众人，终于憋不住拍着桌子嚷开了，“天儿不就是接受个传承吗？又不是上刀山下火海，至于把你们愁成这样？要我说，这小子可是老天爷赏饭吃的命，能出什么岔子？当爹的我都放一百个心！”
话虽说得斩钉截铁，可他眼眶早就泛了红，攥着茶杯的手指节都泛白了。这五年里，儿子就像人间蒸发似的半点音信都没有，当爹的夜里翻来覆去睡不着，后半夜常披着衣裳在祠堂里转悠，嘴上再硬气心里却跟油煎似的。
五年光景说快不快，说慢也不慢。眼瞧着李慕白从化神初期突破到化神境后期，李宁也摸着元婴初期的门槛了，最叫人咂舌的是皇甫云，当年跟在叶昊天身后不怎么说话的金丹期丫头，如今竟已元婴大圆满，举手投足间都透着股子仙气。
要论起来，这都得归功于叶昊天那小子舍得砸资源，再加上中原修士打娘胎里就比五州修士更会吞吐天地灵气，这修为涨得跟雨后春笋似的。
不过说到底，这几人也确实是自己争气。李慕白能把天门宗林藏书阁中的《青莲剑诀》练出九重剑影，李宁的《烈阳诀》燃烧半条河水都不在话下，更别说皇甫云那丫头，前些日子在中州城的元婴期弟子试剑大会上，一招《剑鸣九歌》剑诀愣是把天剑宗的长老都惊得摔了茶盏。如今叶家上下早把她当自家少奶奶供着，倒不是光冲着修为——这姑娘出落得越发水灵，眉目间既有修士的英气，又不失女儿家的柔美，前阵子帮着打理族务，那手腕气度连几个叔公都挑不出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