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特意提前半个时辰就在这儿候着,不单是按规矩,更是存着几分敬畏。皇上才继位第二年就将谢清风召回京城,这其中的分量,要是他这都看不明白的话就别在官场上混了。他才升上来为裕元县知县,就算日后没有仰仗谢清风的地方也必须做好礼节,不能怠慢了。
正说着,远处扬起一阵烟尘,三辆马车往县衙驶来。
周知县眼睛一亮连忙整了整衣冠,示意县丞捧好漆盘。
马车在衙门口停稳,谢清风掀帘下车,玄色常服上沾了些尘土却掩不住周身清正之气。他见周知县立在阶前,忙拱手道:“周知县不必多礼,倒是让你久等了。”
“大人言重了。” 周知县侧身引他上阶后示意县丞将漆盘奉上,“盼大人洗去风尘,莫忘故土。”
漆盘里面放着青瓷碗盛的“洗尘水”,还有块用油纸包着的黑土,这是规矩,迎接回乡的上官必得奉上这两样东西,洗尘水盼着对方旅途劳顿尽去,乡土则是盼着游子莫忘根脉。
“多谢周知县费心。”谢清风将水土郑重收入袖中,“我此次回乡省亲,按例先来报备,叨扰了。”
周知县忙笑道:“大人说的哪里话,快请进,下官已备了暖炉,咱们屋里说话。” 他引着谢清风往里走时,眼角瞥见那碗洗尘水被随从小心收起,心里暗暗松了口气,看来这位即将赴京的新贵并非那等摆架子的人物。
谢清风脚步微微一顿,对周知县拱手道:“周知县,实在对不住,今日怕是没法多坐了。”
周知县顿了顿,以为自己是哪里惹了他不快,“大人这是......”
谢清风望着周知县道,“周知县莫要多心,并非您招待不周,我离家十年,此次省亲时日短促,家姐怕是已在村口候着了,我实在归心似箭。按例报备已毕,其余事宜改日我再登门拜访与大人细谈,如何?”
不是他故意拿乔,谢清风下马车去跟周知县报备的时候奶奶和娘她们是不需要下车的,她们还在马车里面等他呢。
周知县立马心领神会,他连忙笑道,“大人说的是,是下官考虑欠妥了。家人久候确实不宜耽搁,改日再约再好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