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闻言大笑,声音嘶哑如夜枭:"没想到吕大小姐还记得故人。当年让你逃过一劫,今日..."话音未落,远处传来密集的脚步声。他狠狠瞪了两人一眼,翻身跃上墙头。
施世伦正要追击,却被吕回娘死死拽住衣袖。她浑身发抖,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不能追...他袖中有雷火弹..."
仿佛印证她的话,墙外突然传来爆炸声。等衙役们赶到时,只余满地焦土。
药香在厢房内氤氲,吕回娘跪坐在榻前,小心翼翼地为施世伦包扎伤口。他手臂上的刀伤深可见骨,鲜血不断渗过纱布。
"大人何必为回娘挡这一刀。"她声音哽咽,"若是伤了筋骨..."
"若伤的是你,我才会真正痛彻心扉。"施世伦突然握住她的手。烛火爆了个灯花,映得他眉眼格外温柔。
吕回娘手一抖,金疮药撒在锦被上。她想抽回手,却被握得更紧:"回娘,你可知道今日那银锁片..."
"是漕帮杀手的标记。"她垂眸打断,"二十年前,他们为夺我家传的盐引,血洗吕府。那夜我娘把我藏在酒瓮里,我亲眼看见赵三爷割断她的喉咙..."
一滴泪落在施世伦手背,烫得他心头一颤。他从未见过这样脆弱的吕回娘,白日里的聪慧从容全化作了此刻的支离破碎。
"所以你来江南查案,我第一眼就认出官靴上沾着京城的朱砂泥。"她忽然抬眼,泪眼中绽开苦笑,"我想借你的势报仇,却在相处中..."余音化作一声叹息。
窗外惊雷炸响,暴雨倾盆而下。施世伦伸手拭去她的泪,指尖流连在微凉的脸颊:"却在相处中怎样?"
烛火突然熄灭。黑暗中,他听见她轻声说:"却把真心赔了进去。"
温软的触感稍纵即逝,像蝴蝶掠过唇畔。等施世伦反应过来,怀中只剩一缕茉莉余香。雷声隆隆中,他摸到枕边多了一件东西——正是白日里吕公子捡到的仿制玉佩,此刻穿上了崭新的墨绿流苏。
晨雾未散,施世伦端坐在客栈二楼的雅间。紫檀案几上铺着洒金信笺,狼毫笔尖的墨汁将落未落,在宣纸上晕出点点梅花。他望着窗外开得正盛的桂花,忽然觉得往日行云流水的文思竟有些凝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