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做到不插嘴我工作,不打乱部署,不挑衅工人?”
“能。”喀秋莎立刻回答,“只要你不把自己活成死人。”
农娜轻轻叹了口气,点点头。
“好,跟上车。”
三辆苏制卡车发动了,引擎噪音震得地皮发颤。三十名工人、农娜、喀秋莎,还有保尔,一起启程前往基辅。
在车上,气氛沉重,钢铁之城的工人习惯了沉默劳动,不爱讲话。喀秋莎坐在车斗角落,抱着一把吉他,看着车窗外的麦田一晃而过。
保尔坐在前排,拿出笔记本写下一行字:
“队伍集结,出发时间:1929年10月14日清晨六时十五分,三十人,附带政委一人、文工组一人。预计两天内到达基辅。”
他写完,又多加了一句:
“工人很安静。政委很冷静。文工组不安静。”
下午,车队在波尔塔瓦短暂停留加油。几名工人下车抽烟,有人开始低声议论:“你们说那两个女人谁说了算?”
“当然是那个戴红章的,她是政委。”
“可那个唱歌的……她也不好惹。”
保尔在一旁听着,没插话。他看了眼不远处站着的农娜和喀秋莎,两人正在低声交谈,神情仍旧不轻松。
“她为什么非要跟来?”他问农娜。
农娜想了想:“她说我像死人。”
“你不是死人。”
“可我有时候觉得她也像鬼。”
保尔一笑:“那你们算一对儿。”
农娜抬头看他一眼,没说话。
天色渐晚,车队重新上路。路旁是一排排落叶,远处炊烟袅袅。五年计划像一块巨大的黑布,铺在他们头顶,每个人都在压着这块布呼吸,有的人悄悄弯了腰,有的人硬撑着脊梁。
而此刻,三十人、三颗心,还有一个国家的命运,正向基辅驶去。
1929年10月15日早上,天刚亮,三辆卡车驶入基辅东区第十二机械厂的大门。
这座工厂外表庞大,结构老旧,厂房斑驳的红砖墙上挂着斑驳的标语:“以钢铁意志建设社会主义!”大门口的警卫站里早已接到通知,看到保尔带着人回来,立刻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