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以为村落近在咫尺,谁知这一走,才真正体会到什么叫"望山跑死马"。
山间小路蜿蜒曲折,时而隐入茂密的灌木丛,时而贴着陡峭的崖壁盘旋而下。
我们三人就像行走在一张巨大的迷宫里,明明村落的屋顶就在眼前晃动,却总是绕不到跟前。
大鹏喘着粗气抱怨道:"这路怎么这么邪门?刚才明明看见村口那棵老槐树了,怎么转个弯又不见了?"
苗玉堂闻言轻笑:"这就是我们村的玄妙之处。外人若是没人带路,就算看见村子也走不进来。"
他说着拨开一丛挡路的荆棘,"据说祖上布阵时,连进村的路都算计进去了。"
两个小时后,当我们终于踏上村口的青石板路时,我的后背早已被汗水浸透。
回头望去,来时的山路竟已隐没在暮色中,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
踏入村中,空气中飘散着柴火与艾草混合的气息。
苗玉堂熟稔地与往来村民打着招呼,那些穿着靛蓝布衣的老人们用探究的目光打量着我们,点头时皱纹里藏着说不尽的故事。
我和大鹏局促地回应着,脚步声在青石板上显得格外突兀。
苗玉堂的家坐落在村子的正中央,正是九宫布局中最为关键的"中宫"位置。
门前的小广场上,几个孩童正绕着中央的石柱嬉戏。
那根两人合抱粗的石柱上,雕刻着一只巨大的眼睛,瞳孔处镶嵌着某种黑色矿石,在夕阳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别看那东西。"苗玉堂突然压低声音,拽了拽我的衣袖。
我匆忙收回视线,却总觉得那只石眼仍在背后注视着我们。
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屋内昏暗的光线下,两位老人正坐在火塘边编着竹篓。
见到我们进来,他们只是微微抬了抬眼,手上的动作丝毫未停。
火塘里的柴火噼啪作响,映得老人沟壑纵横的脸忽明忽暗。
"爹,娘,我带客人来了。"
苗玉堂的声音在空旷的堂屋里回荡。
老人含混地应了一声,既没有城里人待客的寒暄,也没有山民见生人的戒备,那种平淡到近乎麻木的态度,反而让人心里发毛。
大鹏不安地蹭了蹭鞋底的泥,我注意到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苗玉堂搓了搓手,脸上露出几分窘迫:"你们别往心里去。老人家年纪大了,就盼着我早点成家,可我这人..."
他苦笑着摇摇头,"总让他们失望。"
火塘里的火光在他脸上跳动,照出他眼角细碎的纹路。
大鹏难得地没有插科打诨,反而郑重地点点头:"理解理解,我爹妈催得更狠,那年差点给我说了门亲。"
他挠挠头,声音低了下去,"幸亏遇到了紫琳!"
"坐吧。"
苗玉堂搬来两个泛着油光的榆木板凳,木面上还留着经年累月磨出的凹痕。
他利落地卷起袖管,露出结实的小臂:"我去灶房张罗晚饭,很快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