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南宋宁宗 赵扩(2 / 2)

登基大典那日暴雨如注。礼官唱到"升坛受玺"时,我踩着湿滑的丹陛差点摔倒。韩侂胄在身后托住我肘弯,他掌心潮湿的温度透过三层礼服渗进来。接过传国玉玺时,我看见自己的倒影在青铜簠簋里晃得支离破碎。太庙香烛被雨水浇灭三次,赵汝愚捧着先帝退位诏书的手在发抖,墨迹被雨晕开成诡异的形状。

那天夜里我蜷在福宁殿龙床上数更漏。三更时分突然听见殿门吱呀作响,父亲披头散发冲进来,赤脚上的泥水在波斯地毯上踩出深色脚印。他死死掐住我肩膀大笑:"龙椅硌屁股吗?我儿要不要试试金丝楠木的棺材?"值夜太监们拖走他时,我看见他中衣领口沾着暗红的胭脂,想来是从某个疯癫的夜晚留存至今。

龙袍穿到第三年,我总算摸清了垂拱殿的台阶数。每日五更天从福宁殿到前朝要走四百八十步,经过七道朱漆门,每扇门后都立着个韩侂胄。他如今换了紫色公服,腰间蹀躞带挂着金鱼袋,走路时玉銙撞击声比报时的铜壶还准。

庆元二年的雪下得邪性,腊月里垂拱殿的暖阁热得人冒汗。韩侂胄把弹劾他的折子摞成墩子垫脚,炭盆里飘起的灰烬粘在他新蓄的短须上。“官家该给朱熹那帮人定个性了。”他握着我的手腕在诏书上按印,朱砂沾到袖口洇开像团血渍。我盯着他拇指上的翡翠扳指——比祖父那个墨玉的还大一圈。

那夜杨桂枝给我篦头时说漏了嘴:“韩相公今日杖毙了三个刻书的。”她身上沉水香混着血腥气,象牙梳齿刮得我头皮发麻。这个从恭王府带来的侍妾突然在去年秋天有了身孕,生下皇长子那日,韩侂胄送来二十车岭南荔枝,红壳子堆在慈元殿前像座小坟包。

党禁最严时,临安城的瓦子里都在唱《庆元礼簿》。我扮成举子溜出宫那晚,在丰乐楼听见说书人拍惊堂木:“这伪学逆党名录比《百家姓》还厚三指!”底下哄笑中有人喊了声“庆元皇帝”,我手一抖,羊脂玉杯跌进鲈鱼脍里溅湿了襕衫。回宫路上看见朱雀门外跪着乌压压的士子,韩侂胄的亲兵正往他们背上贴黥刑的模子,雪地里拖出的血痕像朱批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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