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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元佑七年,我终于能在经筵上驳倒吕大防了。那老头讲《孟子》讲到"民为重",我冷笑:"若无范仲淹整军,西夏铁骑早把汴梁城当牧马场了。"满堂寂静中,我看见章惇冲我微微点头。散朝后高娘娘把我叫到慈元殿,盯着我看了半柱香:"官家翅膀硬了?"
那天夜里我溜到睿思殿,翻出父亲批过的奏折。朱砂字迹有些褪色了,在"裁撤冗官"那条旁边,父亲写着"煦儿百日时抓周,抱住玉玺不放"。我摸着那行小字,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窗外巡更的梆子敲到三更,我突然听见珠帘响动——高娘娘站在月光里,苍老得像尊菩萨像。
高娘娘咽气那日,我正带着章惇在延和殿看西夏战报。腊月里的北风刮得窗纸哗哗响,童贯连滚带爬闯进来,脑门上的雪都没拍:"太皇太后...崩了!"我手里攥着的狼毫"咔嚓"断成两截,朱砂溅在章惇的紫袍上,倒像当年父亲咳出的血点子。
守灵那三天,我跪在慈元殿的蒲团上数佛珠。檀香混着冰片味往鼻子里钻,恍惚听见珠帘后传来咳嗽声。第七遍《往生咒》念到一半,章惇突然挨着我跪下,官帽上的孝布被风吹得直扑棱:"官家,司马光坟头的土还没干呢。"
元佑九年的元日大朝会,我特意穿了父亲改制的新式衮服。冠冕前的十二旒玉串叮当作响,这回终于不用隔着珠帘看人。吕大防捧着贺表还没念完,我撑着御案站起来:"先帝之法,当真不如仁宗之法?"满朝朱紫像被掐住脖子的鹌鹑,只有章惇的笏板在地上磕出脆响。
开春就罢了十七个旧党官员。苏轼离京那日,托人送进来个雕花漆盒。里头整整齐齐码着十二个蜜煎雕花,底下压着张笺纸:"黄州杏脯,不及宫中甜。"我嚼着发苦的杏干,想起他当年在经筵上憋笑的模样,突然觉得舌尖泛起腥甜。
最痛快的是重设市易司那夜。我拎着酒壶爬上宣德门,章惇在垛口底下急得跳脚:"官家仔细摔着!"汴梁城的灯火比上元节还亮,商贾们举着新印的交子当街欢呼。我冲着西北方向敬了半壶酒,寒风裹着雪渣子往喉咙里灌:"爹,瞧见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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