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脚下的光桥裂痕迅速蔓延,像蛛网般爬向林悦儿的脚踝。她没有低头看,也没有试图后退——身体早已无法感知位置,连“站立”这个概念都在虚无中被抽离。她只知道,那只手还在。
楚墨渊的手指仍扣着她的掌心,哪怕这触感正一寸寸消散。
她将断裂的银链残端压进胸口,皮肤被金属边缘划开一道细痕,血未滴落,却被某种无形之力吸走。她闭眼,默念第一个名字。
“楚墨渊。”
意识如沉入深海,没有回音,也没有回应。但她感知到了一丝波动——极微弱,像是心跳在极远处传来的一次震颤。
小团在她怀里轻轻抽动了一下,耳朵贴着她胸口,绒毛泛出最后一丝银光。它没有睁眼,只是将那缕微弱的心跳频率捕捉、放大,顺着林悦儿的血脉反向推送出去。
光桥的裂痕微微停滞。
“夏若初。”林悦儿继续。
这一次,她不再依赖记忆,而是调动灵芽界残存的感应——那是在无数次并肩作战中,她们之间形成的独特共鸣频率。她记得夏若初愤怒时的声线,记得她受伤后咬牙不吭的节奏,记得她深夜打电话来时,话筒那头呼吸的起伏。
一点微光在裂痕边缘闪了一下。
紧接着是“沈清和”。
她想起他第一次为她调配安神药剂时,指尖在药瓶边缘轻轻敲击的节奏;想起他站在手术室外,沉默守候的背影;想起他总在关键时刻,用最平静的语气说出最坚定的话。
光流开始回缩。
小团的身体剧烈震颤,银光忽明忽暗,像是风中残烛。它用尽力气,将三道频率叠加,形成一道定向波,直冲楚墨渊掌心残留的温度记忆。
那只手猛地收紧。
林悦儿睁开眼,虚无中依旧什么也看不见,但她知道,他们回来了。
光桥重新凝实,创世密纹的金色螺旋缓缓恢复流动。可就在此时,虚无深处传来一阵扭曲的波动——不是攻击,而是模仿。
那频率,竟与她刚才调动的情感波动一模一样。
“伪共鸣。”小团虚弱开口,声音几乎被虚无吞噬,“它在学我们……用假的情绪,干扰密纹的律动。”
林悦儿瞬间明白——这虚无并非无智,它已学会伪装情感,试图以假乱真,瓦解他们唯一的武器。
夏若初的义肢突然发出一声刺耳的冻结警报,整条右腿瞬间僵直。她整个人向前倾倒,却被沈清和一把拽住手腕。
他没有犹豫,直接将最后一块能量晶片插入义肢接口,反向电击神经信号通路。电流穿过金属关节,发出低沉的嗡鸣。夏若初痛得咬破嘴唇,但义肢终于重新响应。
“它在找破绽。”沈清和低声说,“从最弱的一环切入。”
林悦儿点头,目光穿透虚无,仿佛能看见那扭曲的频率源头。她忽然意识到——真正的破局点,不在完美共鸣,而在**真实**。
真实的情感,从不规律,从不完美。
她闭上眼,不再试图组织整齐的回忆,而是任由最原始的情绪翻涌。
她想起重生那夜,父亲临终前握着她的手,说“悦儿,活下去”;想起楚墨渊第一次替她挡下暗箭,背上的血浸透衬衫;想起夏若初为她挡刀时,那句“你闭嘴,我来骂”;想起沈清和守在她病床前,三天三夜不合眼。
这些记忆没有顺序,没有逻辑,像暴雨般砸进她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