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她连一只瘸腿的猫都不嫌弃。
可如果她知道,窗帘后藏着的是一个听力残废、右腿快废掉、连走路都像具行尸走肉的怪物——
她还会说“没关系”吗?
当晚,复健室。
我摔倒了第七次。
膝盖重重砸在地板上,剧痛顺着神经炸开,我眼前一阵发黑,差点吐出来。
李克想扶我,被我一把推开。
“滚。”
我撑着墙,一点一点把自己拽起来,右腿抖得几乎站不住,但我还是强迫自己迈出下一步——
然后,第八次摔倒。
这次我没急着爬起来,而是躺在地上,盯着天花板,突然笑了。
多可笑啊。
十八岁的商司瀚,曾经能轻松跑完五公里的商司瀚,现在连走三步都要摔得狼狈不堪。
我闭上眼,耳边又响起她软软的声音——
“不怕,残疾也没关系。”
——骗人。
如果真没关系,为什么我不敢出现在她面前?
如果真没关系,为什么我连一句“你好”都不敢说?
我猛地攥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没关系?
——那就等我真正站到她面前时,亲口告诉她,什么叫“残疾也没关系”。
在那之前……
我会让这句话,成为我复健时咬碎的牙。
我睁开眼时,温玉正俯身调整我的助听器。他的嘴唇在动,但我只听见尖锐的蜂鸣声。我摇摇头,指了指耳朵。
温玉叹了口气,在平板上快速打字:「听力又恶化了,需要重新调试频率」
我盯着窗外。阳光很好,照得院子里那棵老梧桐树闪闪发亮。十岁的暖暖正蹲在树下,用树枝在地上画着什么。她的嘴唇也在动,大概是在跟蚂蚁说话。
我摸到床头的笔记本,潦草地写:「她今天说了什么?」
温玉犹豫了一下,写道:「问你要不要吃她做的饼干。烤焦了,但很用心」
我扯了扯嘴角。饼干。我连食物的味道都快尝不出来了。
温玉继续写:「李医生说可以试试新研发的神经刺激器,或许能改善你的耳鸣」
我摇头,写下:「不用」
我知道他们在做什么实验。商子骞的"神经修复项目",用活人当小白鼠。母亲死前警告过我,永远不要相信商家的"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