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萧没有回头,目光依旧停留在跑道尽头,黄金瞳中的微光在夜色中稳定地燃烧。
帕西走到林萧侧后方几步远的地方停下:“陈墨瞳小姐的航程已进入安全航线,家族的力量会确保她抵达学院前的安全。”
他的声音带着平静,但每一个音节都十分生硬:“至少,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前,我会确保陈墨瞳小姐是安全的。”
“加图索家的清道夫,在这种时刻现身,总不会是为了欣赏芝加哥的月色。”林萧转过身,直视着帕西的眼睛,虽然没有半分威压流露而出,但还是使帕西加图索感受到了莫大的压力。
林萧的黄金瞳平静地映着帕西·加图索那张过分精致却缺乏血色的脸。风衣的下摆在夜风中微微拂动,周围的空气仿佛因这对视而凝固,只有远处城市的嗡鸣是模糊的背景音。
“欣赏月色?”帕西的嘴角似乎向上扯动了一下,“加图索家豢养的猎犬,何时有过这等闲情逸致?”
他的声音依旧平稳清晰:“我站在这里,林萧教授,只代表一个身份——恺撒·加图索的管家,仅此而已。”
帕西的眼眸转向停机坪空阔的跑道:“家族中有些人......他们的目光从未离开过陈墨瞳小姐,从未离开过她所代表的东西。他们认为,血统的纯粹与力量,才是加图索未来的基石。为此,他们不惜代价,不择手段。”
他顿了顿:“包括染指不该染指的力量源头,或者,清除他们认为的阻碍。”
林萧面上不动声色,他当然明白帕西口中的阻碍可能指向谁。校董会暗流涌动,加图索家族内部的裂痕,比预想的更深。
“阻碍?”林萧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玩味。
帕西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他的视线似乎飘向了更远的过去。
“很久以前了,在佛罗伦萨的庄园里。我还很小,一个影子,一个工具。” 他的语气罕见地带上了一丝难以察觉的波动,不再是纯粹的冰冷,“那些自诩高贵的家族子弟,视我为污点,是挥之即来的奴仆。一次游戏,他们将我锁进冰冷的地窖,锁住的是他们眼中卑贱的杂种血脉。”
他微微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神深处掠过一丝复杂的光芒:“是少爷。那时他也还小,却像一头初生的骄傲狮子。他听到了动静,找到了我,没有鄙夷,没有犹豫,他用他那把猎刀,生生撬开了那把沉重的铁锁。他拉着我的手走出来,对那些目瞪口呆的孩子们只说了一句‘他是我的人’。”
帕西的嘴角终于浮现出一抹真实却带着苦涩的弧度:“那一刻,阳光刺得我眼睛发疼。我第一次知道,被当作人看待是什么感觉。”
沉默在两人之间弥漫,停机坪的灯光在远处孤独地亮着。
“所以,”帕西的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冰冷,甚至更添了几分自嘲的意味,“我现在站在这里,以恺撒·加图索的管家身份与你交谈。我清楚我的职责,更清楚我的宿命。加图索家族的意志与我无关,但少爷的意志以及他认定需要保护的人,我会执行到底,哪怕代价是成为某些人眼中更大的阻碍,或者像现在这样成为家族背地里的背叛者。”
他微微昂起头,嘴角那抹自嘲的弧度更深了:“多么讽刺,一个生来就被诅咒的血脉,却偏偏被赋予了存在的意义。这就是我的宿命,林萧教授,一个可笑的,无法挣脱的笑话。”
夜风吹过,卷起停机坪上细微的尘埃。帕西·加图索站在那里,因某个人的存在而固执地挺直脊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