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肃闻言,思忖片刻,正色曰:“吾亦不知,然赵林绝不可杀,张飞亦绝不可擒。
我此来便是欲劝阻诸位,且纵赵林与张飞归去,一切后果自有我来承担。”
三将闻言皆惊,问曰:“大都督,如此抗命,主公岂能不罪?”
孙瑜亦道:“吴侯命我等传令,大都督何故抗命不尊!”
鲁肃闻言,斥曰:“孙仲异!汝为主公族亲之臣,怎敢因私怨而坏国家大事!
主公虽有上命,然尔等皆习经典。
岂不闻《孝经》有云:‘故当不义,则子不可以不争于父,臣不可以不争于君!’
主公之命实无道义,岂能不争而从!
《荀子》有云:‘从命而利君谓之顺,从命不利君谓之謟;逆命而利君谓之忠,逆命而不利君谓之篡。
如今主公之命于信义不彰,于仁德有损,我等从命则为谄媚之臣,逆命却利国家大事,乃真忠臣也。
且闻孟子曰:‘君子之事君也,务引其君以当道,志于仁而已。’
我等明知主公乱命而从之,乃为人臣之耻也!
太史公亦尝言:‘君不君则犯。’
而今我等不须犯颜直谏,只顾念国家大事而不从乱命,乃行忠臣之道,非小人能为,非君子而不为也!”
一番引经据典,将三人说服,鲁肃却不罢休,指责孙瑜曰:
“汝今日为私怨而擅自揣测恶意出自于上,谓之忠耶?谓之奸耶!
便是汝不学无术,难道也不知亲厚远近之别?
赵柏轩虽是外臣,确为吴侯妹婿,过一万年也是亲戚。
于国家大事而言,两家盟约,共同抗曹,乃求存处世之道。
于小家私交而论,彼此亲戚,实为一家,如何能以疏间亲,行此不智之举!
今日一旦听信汝谗言,与赵柏轩刀兵相见,时局必震荡,亲情必受损,轻则联盟瓦解,重则两家反目而大战骤起。
届时汝孙仲异虽万死,足赎此滔天大罪否!”
孙瑜被斥责得面红耳赤,虽觉惭愧,却又手指面上鞭痕,愤然道:
“大都督!何为疏不间亲,我须也是孙氏,乃吴侯堂兄!
赵林当众羞辱于我,毁我面容,我如何能忍!”
鲁肃闻言,反驳道:“吴侯为君,汝为臣,安敢以堂兄自居!
且汝伤势乃咎由自取!
向日赵柏轩因亲卫族叔被杀而屠灭江夏苏家满门,汝岂不知?
今日汝率众围杀其家臣、族亲,若非看在吴侯面上,汝项上人头早不保矣!
汝若死于赵林之手,吴侯可会为你莽撞寻死而问罪赵林?
汝父孙静乃世之英杰,怎生出汝这般蠢笨之人!”
言罢,见孙瑜面含悲愤之色,又叹息一声,温言宽慰道:
“天下大势,时时变化,今为盟友,来日为敌,大丈夫有恨,何必报复于一时?
今日报仇乃私怨也,来日大势变化,彼此敌对,再行报复之举,乃顺应国家大事也...”
孙瑜闻言,忽抬头目视鲁肃,眼中精光一闪,抱拳曰:
“大都督点拨之恩,孙瑜感激不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