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心再回身追杀,却追不上,射不过。
有心不去理会,又恐这伙敌骑沿途留下标记。
何况方才一阵对射,己方被射杀十余人,而对方一人未折,可见皆是弓马娴熟之辈。
如今众人疾驰数十里,人困马乏,更兼夕阳西下,待天黑休憩之时,倘若这十余敌骑趁着夜色袭击,恐怕己方虽数倍于敌,亦有性命之忧。
怀着这般忧虑又奔行三五里,张任忽心生一计,谓左右曰:
“敌骑人少,却为大患,若叫他绰在我身后,早晚必为其所害。
为今之计,只有分兵拒之,方能及时返回成都报信。
只是...彼虽人少,却皆为弓马娴熟之辈,断后之人恐凶多吉少。”
话音刚落,左右便有一人高声道:“某愿舍命为将军断后,有不惧死者,随我来!”
此言一出,众人皆为其勇气折服,顿时便有十余人高声应喝,策马离队,紧随那勇士冲向敌骑。
此番动作自然瞒不过百步外的赵林。
张任再度分兵断后,赵林借着落日余晖看清断后之人不过区区十余骑,与己方相当,遂冷笑一声,谓左右曰:
“换长兵,凿穿敌阵!”
众亲卫闻令,将弓箭收回,自得胜钩上取下长矛,平端而起,径直前冲,丝毫不惧。
赵林本欲亲作箭头,以宝剑杀敌,却不想策马冲刺之中,被左近一乡党老兵扯住缰绳,拉拽到马队之后。
“少将军伤势未愈,便把这十余斩首之功让与我等罢。”
赵林闻言,知众亲卫忧虑他伤势,必不会叫他亲自冲阵,遂无奈颔首,跟在队伍后方。
自长坂坡之战以来,这还是赵林第一次落于人后。
不过此时伤势已然痊愈七八分,想来再有十余日,便又是那个勇冠三军的虎雏英雄。
两军对冲,虽人数相当,战力却是天壤之别。
益州多山林,蜀军善步战而鲜有马战。
而赵林亲卫皆是弓马娴熟之辈,或是乡党老兵,或是自万军之中挑选的健儿,岂能是寻常骑兵所能相比?
只一个照面,蜀军便多半被戳于马下,赵林亲卫却只有一人被伤了一臂。
待两军交错而过,十余骑向西疾驰,身后只余七八匹无主的滇马嘶鸣。
待赵林率兵再度追上,蜀军皆大惊失色。
张任亦惊,暗思若是荆州军皆是这般猛士,他张任焉有活路?
寻常斥侯,必无这般勇武!
思及此处,张任稍稍减慢马速,暗中回头去窥探追兵。
此时夕阳已沉入大地,余晖正映在追兵脸上,张任凝目望之,依稀可见那追兵衣甲绝非寻常斥侯之用。
再行三五里,张任频频回首,终于见得一似曾相识之人自追兵之中突出阵前。
其人面容俊朗,颔下无须,不戴兜鍪,却在发髻上立有一冠。
张任见状,眼角微眯,咬牙吐出三个字来。
“赵柏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