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灵伊笑容僵了一下。
谢天行抬眼看她,语气沉着:“一个行踪诡秘,带着妹妹隐居山野多年,无师却能通医术、善剑术的人;一个曾只身赴刑场,冷眼旁观城阳王迁怒而斩四妓的人;甚至大概率是一个,在东南传言中已有些名头的‘逃犯’。”
“逃犯?”
谢灵伊眉头一拧。
那人在她眼中,虽个性冷淡,却处处克制,不惹是非,更谈不上什么凶残狠厉。
要她说的话,明明是一个十足温柔、这世道里难得宽恕良善的人。
更何况她还有那样的相貌......
和她寤寐所思所想的那位的神态相像竟有七八成之多......
她根本无法对这样的人生起半分恶感。
她连醉时的醉态都那样端方,眼神清明如一汪春水,怎么可能是什么“逃犯”?
这未免太离谱了。
谢灵伊靠坐在榻上,翻了翻眼皮:“您什么市井流言听多了吧?”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谢天行语气多了些无奈,似乎是早就料到小女会这样插科打诨,手掌轻轻一转,将一页薄纸放在桌案上,“那日她和那位叫宁慈涟的姑娘同行去了刑场,阿礽疑心她突然借你的马匹,也派人跟了过去。若非她身份未曾当场揭破,你只怕此刻早被请去府衙问话。”
谢灵伊拿起纸页,纸张薄脆而干,略微泛黄。
那是谢家速记用的内卷,字迹细瘦清晰,一目了然。
时间、地点、衣着、随行人。
最显眼处,红字醒目:“宁时。”
她轻声念出,眉头微蹙,嗤笑一声:“这个名字究竟怎么了?她做了什么事,至于用红笔勾画咒她吗。”
“天下重名者多得是。”
谢天行也不理睬女儿的轻描淡写,淡淡道:“宁时这个名字,在如今金陵市井的暗语里,可不只是个‘重名’。”
他的指腹轻轻摩挲着杯沿,像是在权衡一桩买卖,也像在斟酌一场命案。
“你知道她是怎么从珞都走脱的吗?那夜刑场布防极严,几步一岗,轮换频繁。可一夜之间,四具被斩之妓女的头颅离奇失窃,值守二十余人次,却无人记得当晚发生了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