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是——”
曹观澜语气漫不经心:“路过。”
摊主姑娘眼神微闪,显然不信她的话,倒也不追问,只是垂下眼睫,轻轻将机械表旁的玉簪包起,手指在粗布包裹上捻了一下,像是在细细感受那温润的质地。
她低声道:“若姑娘喜欢,这表和簪子,二十两便可拿去。”
嚯,还给了个折扣。
曹观澜没接,而是忽然问:“你学雕工多久了?”
摊主姑娘抬眼看她,似乎没料到她会问这个,犹豫了一下,才道:“家父是工匠,便从小跟着学了些。”
曹观澜听到“家父”二字,眉眼微不可察地动了动。
她目光微深,语调仍是淡淡的:“何人?”
摊主姑娘这次犹豫得更久,指尖不自觉地绞紧了包着簪子的粗布。
许是这沉默太过明显,谢灵伊忽然笑了一声,手中伞骨随意地一转,漫不经心地问:“怎么?这般难回答?”
摊主姑娘指尖微颤。
她知道自己瞒不过去。
而眼前这两位女子......从她们的衣着与举止来看,绝非寻常世家千金,而是——高得她有些无法企及的存在。
——对于这点,她自然是心知肚明。
那站在稍前的女子,一袭玄色胡服,衣料沉稳内敛,却因剪裁极尽考究,勾勒出修长挺拔的身姿,行动间衣摆微拂,利落得无半分拖泥带水。
她肤色略深,眉目凌厉而深邃,目光掠过簪子时平静无波,唯独在指尖轻触雕刻时,眼底才漾开一丝淡淡的审视。
她并不急于开口,而是轻轻抬了抬手指,骨节分明,动作简洁克制,连敲击摊面的力道都恰到好处,不重,却让人不自觉屏息。
——这并非普通世家教出的淑女,而是常年浸淫百工的本朝不世出的工学天才,而她岂会不知?
另一位女子则截然不同。
她身着轻薄的烟紫色的织锦长衫,袖摆翻卷间露出里层柔和的银白纹路,像是江南雨后微熏的霞色,又像是少女未曾晕开的笑意。
她手中执着一柄油纸伞,伞骨在指间随意地转了转,似有些随性漫不经心,可她微微敛眸时,眼神却极为锋利,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审视意味。
她的声音漫不经心,像是不以为意地谈笑,然而那一瞬的目光交汇,让人心头一颤,莫名生出几分畏惧。
摊主姑娘握着簪子的指尖微微发紧,心脏怦怦直跳。
她本是带着几分憧憬来的,可如今,真正站在这两位贵人面前时,却生出了几分自惭形秽的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