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河!即刻渡河!”
声浪撕开河雾,三十艘玄铁战船满载甲士,在青风侯袍袖翻飞间,战船四周骤起呼啸狂风,船身如箭离弦破浪疾驰。
船队方驶出十丈,南岸忽地腾起赤色狼烟,传来震天喊杀嘶吼声。
“休伤吾主!”
神力侯的怒吼撕裂夜幕,三万披甲战士重甲在身,如铜墙铁壁般列阵,却在大郑铁骑的冲锋下节节溃退,铁甲碰撞声与战马嘶鸣交织成一片。
“君上,微臣妻儿……托付了!”
在这时候,一声撕心裂肺的吼叫声,划破夜幕的云雾。
申国公猛然回首,只见神力侯玄铁重铠竟如陶器崩解,金沙自甲胄缝隙喷涌如泉,他七窍口鼻喷涌着黄沙。
漫天烟尘里,一名白发黑袍的修士踏沙而立,夜风拂动他额前霜发,那双鹰目寒光迸射,如利剑般直刺人心。
“是黄沙真王!无极门的护法!”
青风侯脸色骤变,厉声疾呼:“结阵护驾!”
刹那间铁盾如林,在船首筑起铜墙铁壁,将申国公护卫得密不透风。
在那三十艘战船上,竖起数万破甲矛,矛尖寒芒在月下连成银河,封锁住天都河上空,若有追击者扑上前来,这铺天盖地的矛雨必将撕裂长空。
好在,那黄沙真王望着湍急江水,又扫视河面上密布的破甲矛阵,最终只是长叹一声,终究没有追击而来。
申国公蟒袍被冷汗浸透,与青风侯对视的刹那,彼此都在对方眸中窥见劫后余生的惊悸。
若此时追兵,是上游的若水真王,整条天都河都将化作噬人冰窟,岂能容他们安然渡江?
血色月轮浸透浊浪,战船往北渐行渐远。
当船身行至江心浊浪翻涌处时,南岸那道令人心悸的白发身影,终于消失在视野尽头,申国公紧绷的肩线这才松弛,一直攥着船舷的指节也缓缓松开。
“君上快看!”
青风侯的惊呼撕裂夜雾,却让他再次紧张起来,猛然的抬头望去。
只见江水竟化作刺目的红色,游不断漂来密密麻麻的浮尸,楚军制式战旗裹着断肢残躯,将整条大江铺成修罗血毯。
惨白的月光倾泻而下,映照在这些随波沉浮的尸身上,勾勒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景象。
“大楚……彻底败了!”
申国公望向船头下的河面,一具幼卒尸身擦过船帮,甲胄内衬露出母亲绣的平安符,在浊浪里溅出血水落在衣袍上。
他脸色难看到极点,甩开溅上蟒袍的血沫,嘶声喝令:“全速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