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展开卷轴,楼观道掌教亲绘的宫观图样上,北斗七星方位竟与大明宫紫宸殿的飞檐重合。
李世民摩挲着腰间蹀躞带上的突厥玉扣,想起昨夜钦天监密报:太白经天,主东宫易位。
此刻殿角铜壶滴漏突然卡住,三颗金丸坠入刻着二十八宿的漏盘,恰应了《推背图》第四象的谶言。
"准奏。"
帝王二字落地时,魏徵猛然呛酒——这位谏臣瞧见太子袖口露出的半截青符,正是楼观道嫡传的北斗延生符。
而吴王腰间那块和田玉佩,分明雕着《妙法莲华经》的梵文偈语。
夜风穿殿而过,吹熄了李恪案前的莲灯。
暗影中他瞥见房玄龄正在绢帛上勾勒什么,那轮廓分明是洛阳龙门山的舆图。
更漏声再起时,侯君集的玄甲卫已悄然封锁了春明门——今日押解进京的粟特商人,怀里还揣着白马寺主持的亲笔度牒。
太极殿九枝缠金烛台爆了个灯花,李承乾借着抬手扶冠的动作,将半樽葡萄酿泼进袖中暗囊。
鎏金酒樽映出李恪眼底的血丝——这位三皇子蟒袍下的蹀躞带已松了两扣,却仍执着地向齐王李佑使眼色。
"稚奴敬皇兄康泰。"
晋王李治糯声举起夜光杯,指尖还沾着糖渍胡饼的碎屑。
李承乾含笑啜饮时,舌尖尝到樽沿细微的苦味,余光瞥见李恪身后侍女往银壶中添了第二回波斯三勒浆。
丹墀下的龟兹乐突然转急,二十四面金钹齐振。
李佑踉跄起身时碰翻了青玉案,羊脂白玉佩坠地的脆响惊得檐角金铃共鸣。
李承乾佯装俯身拾箸,袖中滑落的银针在酒液中浸出缕幽蓝——这是三日前太医署新贡的验毒石髓。
"五弟该敬太子……"
李恪话音未落,东南角的凤首箜篌竟绷断琴弦。
苏蝉儿绣着翟纹的广袖拂过缠枝银熏球,突然掩住樱唇干呕起来。她鬓间十二树花钿齐齐震颤,石榴裙上缀着的瑟瑟珠滚落满地。
李世民握紧龙椅上的螭首,想起昨夜观星台密报:紫微垣东南有赤气贯日。
当值起居郎的狼毫突然折断,朱砂溅在"贞观十七年元月"的字样上,晕开如血。
侯君集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殿角阴影里,玄甲上还带着春明门的夜露。
他盯着李佑案前那尊鸳鸯转心壶,壶颈处细微的旋纹与三日前洛阳查获的蛇纹旋机弩如出一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