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轮西斜时分,太极殿九重琉璃瓦泛着鎏金光泽。
李承乾皂靴碾过丹墀的声响带着独特韵律,蟠龙纹广袖在穿堂风里翻卷如云。
他驻足仰头望向梁椽间盘旋的孤鹰,眸光似古井无波,偏又透着能将人魂魄吸进去的幽邃。
朱紫重臣潮水般退出殿门,却在距太子十步处自动分流。
有人偷眼望向那袭明黄蟒袍——金丝绣的九爪龙在余晖中仿佛活了过来,龙睛嵌着的两颗东海明珠正冷冷盯着每个路过的人。
"适才殿下把禄东赞逼得汗透三重衣,怕是今夜鸿胪寺要换三床被褥。"
兵部尚书与同僚耳语时,腰间金鱼袋撞得叮当响。
礼部侍郎慌忙以袖掩口:"听说那吐蕃大相退出殿门时,连发冠都歪了..."
这些细碎私语顺着穿廊风钻进李承乾耳中。
另一侧,李恪阴沉着脸走了出来。
李承乾将目光投向李恪,轻声道:“三弟,我听闻你行事风格过于嚣张,时常无故扰乱民众安宁,回到王府后又屡次对下人无礼,随意斥责殴打。
你要小心了,要是出了人命案可就麻烦大了。”
听到这话,李恪脸色立刻变得极为难看,望着李承乾的眼神里满是震惊。
如果说先前那几条关于骚扰百姓的事迹还可以说是有人刻意收集的情报,那么对他府中仆役的恶劣行为甚至更严重的情况,则完全是吴王府内部极为隐秘的消息了。
这一刻,李恪瞬间警觉起来,意识到他的皇兄已经在自己府邸安排了眼线。
“皇兄……”
李恪试图辩解什么,却发现自己说不出话来。
这时,李恪身侧的长势中丞陆申上前半步,向李承乾恭敬地行礼道:“太子殿下的指教十分中肯。
吴王平日编撰典籍劳心费神,或许关门休息时确有疏忽,导致行为上有所放纵。真是劳烦殿下多虑了。”
面对陆申的话,李承乾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说:“作为兄长,对于弟弟私下里的行为还是要予以指导的。
但是通常来说,如果事情不闹到别人实在忍受不了而主动向外界寻求帮助的程度,我是很难得知的。”
东宫掌事秦宸也跟上前来,朝李恪微微一鞠躬说:“太子负责监管各位皇兄弟的行为规范,这本就是份内之事。”
“皇兄所言极是,三弟会谨记在心。”
李恪沉重地磕了个头,在低垂身体的那一刻,眼睛里闪过明显的怨怒之情。
看起来,他对王府中的整顿已经是迫在眉睫的事情了。